“我怎可能想离婚?宝贝你怎么会这样想,全国所有人都知道,我为了嫁进你家处心积虑费尽心思,活得那么卑微沦为笑柄,我高兴还来不及,每天睡着都笑醒,为什么要离婚,让那八亿少女捡便宜吗?”
斯映缈只是蹙眉,她不理解,为什么乔爱总要和她作对。
眼角很快发酸,也不知是情至深处或被吓得,热泪盈眶,视野模糊不清,“我只想偷偷喜欢你而已,爱你本身就是一种幸福,能共处一室生活更是三生修来的福分。我怎会想离开你?我根本离不开你,哪怕你赶我走我也不会走的,死也要赖着你。”
那颗泪珠啪嗒滴落,像她不能言的牵思眷恋。乔爱声嘶婉转,“因为我只有你啊,从来没有人,像你一样给过我家的感觉,你是我最危险的安全感。”
最危险的安全感。听到这个形容,斯映缈心海微动。明知这人花言巧语张口就来,却屡屡从那眼睛里捕捉到真挚,情话并不完全是假?或是病入膏肓。
“乔爱,你当我傻吗。”
“…”她卡壳愣住,呆若木鸡。
斯映缈靠近半步,再一字一句,“是你在背后和朋友调笑戏谑,亲口说不爱我,只是馋身子,结果你倒想离婚甩了我。我到底哪里对不起你。”
“…”她仍伫滞无言,心想你没哪里对不起我,甚至挺好的,只是不爱我而已。
女人斜倚桌前,掩饰不住厌弃,“轻佻,庸俗,说谎成性。故作副深情样子,口口声声说喜欢我,自己不觉得可笑?听着都嫌脏。”
呃…她心头跳了下。接着见斯映缈哂笑道,“是你不惜寻死造作非嫁我不可,想离婚?做梦。”
蛾眉微挑不可一世,倨傲衔笑盛气凌人,浑身上下每个细微动作都是轻蔑。
其人不屑而走。乔爱回屋静思,理定心绪,回忆斯映缈那副高傲态度,好像多看眼会呕似的,已是嫌恶得不能再嫌恶,就差让她滚了,连大家闺秀范儿都懒得端。局面已白热化,现在这情况,饶是自己还想认错,也丝毫没卵用。
她悻悻发笑,些意乱,也不知是情深流露或入戏太深…悠然翘起二郎腿,所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现在这样谁吃饱撑的还去求她?自讨没趣?要不是为了搞到那六千万买离婚卡,根本连演都不必,谁又须得委曲求全。
“小主,你打算咋办啊?我说了她肯定不想离嘛。”沉默间抠比冒泡,该来的还是来了,就知道小主瞒不住。
“还能怎样,想办法搞钱买卡离婚啊,姐姐都这样厌烦我毫不留情了,不离留着过年?”说着调出系统查余额,还差了十万八千里,都怪先前老被坑霍霍了不少。
“你荷包余额还差得远,不然开直播求打赏?”它倾情提议。
“那也不够,哪儿那么好赚。再说我因为结婚得罪了不少神豪,别人不稀得给我打赏。”
找朋友借也无济于事。虽万般不情愿,思来想去还是得回头找斯渣渣,得卑躬屈膝找她要…那种败类人渣。二话不说摸手机拨电话,斯映缈先前都答应她了,她再看不惯自己,身为总裁也该一言九鼎!
“你有什么事。”其声惯有冷漠。
“就你之前答应的说给我支票嘛,还没兑现呢,姐姐该不会忘了?”乔爱直出问询。
电话里沉顿了顿,忽来阵轻笑,“你就在意这些。想要是吗,学声嗷呜叫会不会。”
“……”隔着屏幕能想象斯某那矜傲态度,乔爱头皮发麻,让她学狗汪汪嗷呜,这么个求法。
“不愿意?”
她抿唇,身体因不甘战栗发抖,“就那么想让我给你扮小可爱?斯文败类做你的白日梦!喵!”
愤而挂断电话。可笑,荒谬至极,想听小狗汪汪非给你喵。
岂有此理,乔爱急得脑壳冒烟原地打转,渣总果然是暴露原型了,诚心把她当玩物戏耍。明知向来不入她眼,原来自己在她看来就是只小狗,没准还不如呢,地位不及家里那几条萨摩耶。
这日子没法过了,半秒也过不下去,离离离赶紧的。已临沙场不得不整装上阵,她起身梳理即刻要出发,穿的是短绒外套搭浅粉长靴,毛衣薄裤打底,首饰精心点缀。淡眉如秋水,玉肌伴清风,对镜满意点头。
晚秋寒风料峭,湿冷钻骨,裹紧大衣快速跑门前,拜托小哥捎她一趟。听说斯映缈下午有采访,接着还得和对家负责人见面应酬,既好言好说谈不拢,那只有直接找到公司去,渣总之前交代说秘书会给票,去那儿找杜司野。
到沉星楼前,今日天青晦暗,阳光躲云层后黯然失色。早已熟悉大厦环境,快步掠过,前台美女们再见她总算没装聋作哑,恭敬示好。
“请问杜秘书在吗,我有点事需要和他谈谈。”她问。
“司野上午去分公司复盘了,估计还要一个小时才回来。”
被安排去楼上等,办公室里布置依旧,地毯、壁画、水晶吊灯,墙角绿萝吐翠,几案摆有为她准备的热咖啡,袅袅飘香。再四处转转,内设有休息室、换衣间、浴室,简直跟套房一样。躺老板椅里转过去欣赏风景,等待被延长,移步至换衣间休憩,分秒也焦灼…
采访现场。环式空中阳台离地八百英尺,犹如城市之眼。
那杜司野复盘结束直接来这儿和上司碰头,将准备的银行卡拿给斯映缈瞧,“因为你说要现金,我就往卡里汇的款,免得支票她还得自己去兑。”
“司野,你说,我是个不值得被爱的人吗。”她问男秘书。
这话把他问住了,为什么突然这样说。“怎么会呢,有那么多人喜欢你,这还不能证明吗。”
这里结束转道去国际饭店,和兴鼎的吴总约了再谈青越收尾工作。说起这位吴总老相识了,名利场尔虞我诈争个你死我活,不失为最难缠的对手。难得有次合作,历经艰难交涉终敲定,两班人马回公司签合同。
才刚进大厅,前台接待急忙迎来,先行向自家上司和对家少爷招呼。“斯总,吴总。乔小姐下午过来等很久了,她想见杜秘书,要我通知她吗?”
其侧被点名的杜司野愣了愣,斯映缈瞧腕表时间,“不用。”
一行人抵达总办层,远见办公室门口那道身影,淮西等候已久,为啥忽然下令把他调去香港,他还没得到合理解释。华室德馨,坐下再商议,女秘朱谦雨给大伙沏咖啡,加上她自己整有六杯,今天要聊的事很多…
“求你了缈缈,我真的很需要钱,让我撒娇卖萌都可以你就给我吧…”
刚聊没两句,听闻休息室里传出奇怪声音,众人便噤声,全体默契绷住。
又来阵哄笑。“笑死,偏执病娇狗总裁,她也就颜值身材能看,凶残且蠢还渣整个儿就傻逼,千年处女性残疾,结网了吧,斯文败类绝世人渣,谁脑瘫喜欢她?”
各位便懵掉唰地变脸,尴尬的尴尬,惊恐的惊恐,女人掐紧指甲。吴哥实在没忍住,笑道,“她说你傻逼蠢货,性残疾,还绝世人渣?”被对面二人眼刀威胁,识相闭嘴。
“哈哈没错我就是馋你身子,全都假!一切的一切甚至割腕儿…还真以为谁不惜寻死也要嫁给你?我呸什么东西,没想到吧,就连求婚送那油菜花,都是路边两块顺的地摊货,人渣就值这个价。”
众人更是震惊,全体面目惨白,她指甲已抠出血。吴哥激动到模糊,太劲爆了,“这家伙当你是地摊儿货,拿两块钱破烂骗你跟她结婚?有点狠。”这回被淮西狠狠瞪了眼,便止声,谁不知淮少是斯缈的舔狗。
“想让我给你嗷呜叫?我日得你喵喵叫,玩腻了当垃圾丢掉。要不是有钱谁要她?拜拜嘞富婆打钱,下一个才乖。”
乔某在里面锤墙肆笑,她原是排练演习来着,担心阿缈反悔才故作卑微想求人家,进而开始嘴炮。估摸正主回来楼下前台会通知,大胆在背后较劲,岂料没人通知…
吱呀,门打开。统共六双眼睛齐刷刷望向她,胸牌清楚标识名号,他们或呆滞,尴尬,震惊,进而圆寂魂飞魄散,看她仿佛在看鬼一样。从斯映缈眼里接收到一种阴晦,像有什么在朽坏。
…
“哈哈哈太好笑了对不起。斯缈你以后怎么见人?这扮猪吃老虎牛逼了,看不出来阿乔是个猛人,倒把你当玩物想日了甩,当是外面花钱点陪酒的呢,这要传出去你的名声…”他又友情总结,终于被护花使者锁喉。
众人只汗颜。斯映缈拢步靠向墙角那人,眼里闪烁着什么,问,“你说我蠢货,傻逼?”
“…”她吓得血压崩线,五官知觉已麻木,脸比石膏还白。
“你送我的花,是路边随便捡的地摊货,骗我说上山摘的。”
“我在你心里就这点重量吗。”
那是求婚的信物,代表诚意、真心,更是尊重。
“乔爱啊乔爱,我何德何能,值得你这样侮辱…!”
砰,被拽着推入里面,门在身后重重关闭,帘帷也合拢,世界昏暗如同被熄灭。
亲眼目睹那双眼睛变得血红,它在绚烂、疯涨、溃败,如同肉潮腐朽后空留的沟壑,飘忽若一种存在流失,其肌肤表面生出暗纹,活的,猩红浪漫别有妩媚。她不禁看痴了,灵魂像受了桎梏,被爱的呼吁套上枷锁,忘却一切想随之而去。
油然感动竟想为之殒命…?还不算爱吗。
“缈缈,我没想到你们…”房间里,她已退无可退。
舌头像打了结,天地良心,怎总改不了背后嘴炮的毛病。
瞧女人现在这副样子,她倚撑床边缘,战战兢兢脆弱如小羔羊。仅见斯映缈目色猩红,雍容苍白竟无血色,最是横亘全身的黑色暗纹,随呼吸浮动像灵魂溢出似的,死亡般妖冶,衣襟敞开风光优美。
乔爱咽口唾沫,“你别过来!不然我喊了唷。”
斯映缈盈然微笑,瞧她慌张色满心揶揄,看不起。这就是扬言要日得她喵喵叫的人,空有张嘴色厉内荏,小样姿态贻笑大方。
浑身战栗不敢动,任由那苍白的手接近,只轻轻那么碰了下,乔爱顿感浑身力气被抽离,像被电流麻痹丝毫不能动,过了小会儿恢复。她低眸瞧自己肩膀处,也出现黑色菌丝般东西,缓缓消失。
其五指舒展张开,黑纹生长聚拢指间,乌幽幽一团然后漫出来,像颗黑色沥青吊那儿。倏尔被温柔捻起下巴,亲眼瞧那黑珠滴进眼里,顿时镇痛麻痹,刺疼感蔓延全身像被针蜇,脑筋麻木宕机,知觉迅速退化。
心跳在衰弱,她卡紧脖子努力喘气呼吸,渐反应过来是中了毒。
“咳咳!咳…”好半天缓过神,挣扎找回感觉,刚那会儿像被埋了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