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花没想到,长缨和那群知青瞎捣鼓,竟然还真捣鼓出来了东西。
大湾村的村委办公室里亮起了小灯泡,再也不是那煤油灯十年如一日的坚守岗位了。
苗花正在忙活着,村长媳妇过了来,“长缨在吗?”
“去市里了。”
前两天长缨去县里头,回来后就嘀咕着说什么要去找个专家才行。
今天早晨走的时候还带了挖了小半袋子土,说是想要请专家鉴定。
那不就是土吗?还用鉴定什么?
苗花有些想不明白。
村长媳妇听到这话皱了皱眉头,“这孩子怎么跑得这么快,晓虎他奶说今天腿疼得厉害,怕是有大雨,让我来跟长缨说声别出去了。”
谁知道她没赶上呢?
苗花看着晴朗的天,笑着安慰,“今天这日头挺好的,应该没啥事吧?”
村长媳妇也说不好啊,不过她婆婆是村里的活气象,希望这次预测错误吧。
市地质局。
长缨罕见的紧张,之前她也没怎么在意,后来听曹盼军提了一句这才留意到这件事。
建沼气池子用的砖都是村里人自己烧的。
村里头有个砖窑,不过有些时候没用,结了不少的蜘蛛网。
“他们这的砖倒是不错。”
曹盼军一句话让傅长缨有些纳闷,不都是砖头吗,还能有什么不同?
村长还真就跟她说出了个四五六。
同样是烧砖,黏土就比沙土好一万倍。
而大湾村这边的土就适合烧砖。
适合烧砖。
傅长缨觉得这句话有魔力似的,她正好要解决村里头石灰不够的问题,去市里的时候还带了小半袋子土,想要市里的同志帮忙给测一下成分。
说不定能有什么意外收获呢?
市地质局那边没能给出傅长缨答案,“咱们市里头的仪器做不了这个,正好要去省里开会,到时候带着让省里的帮忙做一下坚定。”
市局倒是十分热心,听说村里想要开采石灰岩,当即拿出地图来,“这是老多年前的地图了,不过地质变化得需要几十万年的时间,也不用担心找错地方。”
地质局的人很是爱看玩笑,给画了个简略图做了标注,方便长缨辨认。
“那这石灰岩我们直接开采没事吧?”
地质局的人被这话逗得一乐,“你们跟县里打个报告就行呗。”
甚至连报告都不用打,毕竟山里头嘛,谁还会管到哪里去。
傅长缨当即明白这言下之意,“那行,真是麻烦了,您这边出了结果通知我一声。”她留下了公社的电话,方便联系。
从地质局出来的时候,长缨才发现外面变了天,这娃娃脸的天说变就变,她连忙往车站跑,坐回程的县际短途汽车回去。
司机还没把车开出去,外面雨点子噼里啪啦的落下来,打在玻璃窗上噼啪作响。
这边的雨水都是浑浊的,像是刚卷起了一阵沙尘暴,雨水中密密麻麻的沙。
车子猛地停下来时,傅长缨惯性使然,险些磕碰着。
下一秒就看到有人穿着黑色的大雨衣上了来。
“谢谢。”
听声音倒像是上了岁数的,傅长缨看向车外,外面的雨越下越大了。
她不喜欢下雨天,下雨天总会耽误各种各样的事情。
之前双抢那么辛苦,就是怕天公不作美一阵暴雨过来把庄稼给糟蹋了,让原本就不富裕的日子更加雪上加霜。
看着从地质局拿来的简略地图,长缨觉得自己简直都能背下来了。
她刚要收起,忽然间听到司机的尖叫声,“桥塌了!”
司机猛刹车,这让车里的一群人惯性使然的往前冲。
有几个甚至从座位上掉出来滚到了前面。
车子头重脚轻,车尾巴竟然翘了起来。
傅长缨没想到自己竟然这么倒霉,这次没遇到泥石流,但是暴雨冲塌了桥,司机没能提前发现,以至于车子险些驶进去。
如今就卡在那里,车头被汹涌奔流过去的河水冲击,隐隐又被冲走的危险。
这要是被冲走了,那一车的人就甭指望了。
这个念头出现在脑海中时,傅长缨竟然格外的冷静。
在嘈杂的哭闹声中,她听到了自己的声音,吼声在这暴雨湍流间显得异常响亮,“大家别急,先往后面来,稳住车子。”
紧接着是那个半途上车的男人的声音,“去后面稳住车子,让司机倒回去。”
好像也没那么老。
大概是因为发现还有人能保持冷静,傅长缨竟然觉得没什么好怕的。
车里头还有些乱,只不过被他们接连吼了一通后,已经有人往后面挪动过来。
浑身发抖,脸上是控制不住的恐惧。
任谁现在看到外面这状况都会害怕的。
暴雨引发了河水倒灌,从沂县到市里唯一一条路已经被淹的看不出深浅。
入目是黄色的汪洋,疾风暴雨中他们这辆短途客车已然成为孤岛。
看不到任何希望。
“我,我不要在车里待着。”
有乘客慌了神,连忙去推车门,然而还没等他碰到车门,人已经被锁住了双臂。
“对不住了。”
傅长缨看到一对银手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