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轻凝抬头看看何顾,见对方依旧笑嘻嘻的,便又继续说了下去:“还有这镇中种种条规,无不以钱为准,很多时候甚至是鼓励大家拿钱开路,仿佛这钱就是万能钥匙一样。”
何顾笑道:“难道不是吗?”
花轻凝轻叹一声:“似乎是,可顾郎你就没想过吗?世人皆知有钱能使鬼推磨,可为什么像顾郎这样堂而皇之不加任何掩饰的以钱开路者世所罕见呢?不说后无来者,至少也算得上前无古人吧?”
何顾依旧是笑嘻嘻的:“为什么?因为他们知廉耻,而我则只顾厚颜是吗?”
花轻凝紧紧握住何顾的大手,忧心忡忡:“厉害处不在这,古往今来寡廉鲜耻之徒数不胜数,顾郎又不是为了一己私利,怎可与他们并论。妾身想说的是,因为所有人都明白,用怎样的手段就会建起怎样的基业”
她再次偷瞄何顾一眼:“顾郎你身为万人之上,既是铁焰镇百姓的领袖,亦是他们的榜样和楷模。上面怎么做事,下面就会有样学样,妾身真正担心的是此以往铁焰镇会变得一切都向钱看齐,而无人再顾虑德行顾郎,倘若果有一日,你脚踏星辰大海,会希望自己治下的子民都是一群毫无道德观念的人吗?”
何顾哈哈大笑,花轻凝以为他是怒极反笑,急忙就要挣脱身子下地谢罪,何顾用力一揽止住笑声:“苦了我媳妇,不担心为夫在外面沾花惹草,倒担忧治下子民没了良心道德。”
花轻凝低着头小声咕哝道:“自有小语看着,还轮得到我这做姐姐的吗”
何顾被说到心虚处,假装没听见,立刻把话题带回了正规:“媳妇啊,你多虑了。”
花轻凝不解的看向他。
何顾继续道:“道德这种东西,从来就不是能强调出来的东西。这世界上有没有整个社会出现集体道德滑坡的可能?有!但绝不可能发生在此时的铁焰镇。”
“为什么?”
“当一个社会进入高速发展的时期,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只会被利益吸引,他们会在全速前进的大环境下拼尽全力去为自己争取更多的利益。在这种情况下,这个全速前进的大环境才是他们真正唯一在乎的东西,因为到处都是黄金,他们根本无暇他顾。”
“这不正是妾身所担忧的,当所有人最在乎的是钱,这个社会岂非道德沦丧救无可救?”
“道德沦丧会怎样?”
“人心不古,作奸犯科杀人放火偷抢坑摸必然一发不可收拾。”
“我们有铁焰律法,谁敢?”
“大明也有律法,历朝历代谁无律法?当一旦人心沦落,律法又有何用?”
“我妻啊你没弄明白其中的关键之处。当王权衰败民不聊生,律法自然失效,是因为律法的作用是保障社会平稳运行。当战乱四起赤地千里,这社会早已崩溃,律法无法保护已经不存在的东西。”
何顾继续道:“铁焰镇不同,这是一个高速发展的环境,这个环境对于百姓来说散发着巨大的吸引力,他们舍不得离开这个体系,而且为了留在这个体系之内不惜一切代价比如,遵守我铁焰镇的律法就是第一基本条件!”
“你明白了吗?在律法的约束之下,无论我们做事的方法多么没有底限,只有它不违法,就是道德的。随着铁焰镇的吸引力不断成倍增,他们会越来越重视铁焰律法,一群绝对尊重律法的人还需要担心他们的道德问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