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斗拿上我交给他的钱包，挥了手就不见了身影。

在他去买东西的时候，伴音没有跟去，反而和我们一起留在仓库里等夜斗回来。

显然不是他说的“跑腿购物而已不需要神器一起”理由，而是更单纯直接的，非常显而易见的——伴音她并不想和夜斗一起去买东西，并且表达了十足的嫌弃。

而我在夜斗消失于眼前的那一刻就陷入了深深的思索。

我甚至没有关注在他竟然知道我的名字这一点上，脑中反反复复重复着5円这个金额。

这也太便宜了，并且一个电话随叫随到，什么跑腿工作感觉都能叫他，那么哪天搬家搬运东西也能叫吧？

不知道一天内有没有次数限制。

才5円。

可以跑腿帮我拿外卖，就算早中晚三顿一天也就15円，一个月也就45円。不，等等，如果能做饭的话，完全可以直接让他做饭……

这样家务也顺便一起拜托了更好。

如果会开车就更好了。

这样的话干脆直接包月包年好了。价格也好商量？

毕竟除此之外哪里能找到这么便宜的人工呢。

我疯狂计算着夜斗的价值，满脑子都是只要5円只要5円只要5円通通5元，从来都不太计较钱财的我也在这个瞬间变成了压榨廉价劳动力的资本家。

这种怎么才能最大程度压榨廉价神明的思想还是挺失礼的。我在一度妄想之后还是收起了这种心思，心中还有些歉意。

怎么说呢。

因为过于便宜了，那种价值最大化的想法像是在欺负人……欺负神。

不，其实只是现在这样的跑腿的费用都令我觉得在欺负神。

“为什么收费这么便宜呢。”

我还是没有忍住，依旧坐在箱子上，发出了感叹。

“身为神明还出来打工赚钱真是挺不容易的，可是这种要价真的没有问题吗？虽然说是香火钱，但我记得有些寺庙也收大金额的捐赠香火钱吧？”

伴音听了我的话，毫不客气地揭短，“夜斗要是能有神社根本不至于出来接这种工作啦。像他这种底层神明一般很少会有神社，所以他现在是在攒钱盖神社。”

我更加觉得不可思议了：“攒钱盖神社？靠5円的香火钱？”

我又开始做计算，一笔单5円，就算每天一单一年365天也就只有1825円。在我看来这点钱只够买化妆品，想要到达盖神社的程度……

100年才18250円，连神社的边都抓不到。就算在偏远地区买块地的价格，再算……不，不用算了。

这太过于艰难了吧。

“感觉我这一辈子是见不到夜斗的神社了吧。靠5円的金额攒神社，这几乎是很难达成的目的，相当于上古时代想要登月。”

作为神明竟然这么凄惨，我的良心再次为那5円香火钱而隐隐作痛。

“所以他才是八百众神中的底层中的底层啦。”伴音摆摆手说，“居无定所连神社都没有的无名神，恶性循环所以缺少香火，跟着他真的是毫无前途，这么一说真怕哪天也都彻底消失还连累到我。”

伴音说着说着开始自言自语的思索起来，“……果然还是跳槽算了。”

“与人类无缘的话就算是神也可能会消失，果然神明也会陨落？”

本来沉默倾听我们两人交谈的太宰治仿佛是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句，若有所思。

伴音自言自语的吐槽戛然而止，她停滞几秒，拽了拽自己的头发，语气怅然。“是啊，毕竟所谓的神，是从人类的愿望中诞生的。”

在来到这个世界前我向来不信鬼神，但自从有了穿越重生的这种奇特经历后我对所有超乎科学的事情都有了相当大的接受度。

这也就是为什么夜斗在说自己是神的时候我大多是抱着相信的态度对待他的。

不过真没想到，这个世界的神明竟然真的是这样的设定？

“那所有八百万神都是这样诞生的？”这次换我询问。

“没错。”伴音点头。

“不论什么愿望都能神明吗？有限制条件吗？比如说许愿的人数，愿望的强大程度之类的。人数越多的愿望就能诞生相应的神明？还有……”

“等等，等等。”一连串的问题把伴音问的有些懵了，她赶紧对我做了一个停下的手势，苦笑着说，“关于神明的诞生这种问题，实在不是我这种级别可以知道的隐秘啦。我只是个落魄的无名神的神器而已哦。”

“这样啊。”

确实这种问题太难为神器，很快我又思维发散想到了另一个问题，神明因为人类而诞生，那些流传的神话或者传说其实也是为了加强巩固神明的存在，那么……

“那些怪谈呢？如果什么是因为相信和信仰而存在，那人间流传的许多家喻户晓的恐怖故事，那些怪谈中的妖怪没准也可能因为流传广泛，有人相信而真正存在不是么？”

对于我的这个问题，伴音同样没法给我确切答案。

虽然按照这种逻辑确实很有可能，但她没有见过这样的事例，可能要问在世时间更长的夜斗才能有答案。

太宰治若有所思，在我们交谈完以后，他看了一眼伴音，又问道，“之前听介绍说你是夜斗的神器，所谓的神器是神诞生后的伴生武器吗？”

“不不不不不不不！！！”伴音快速否认，飞快的摇手，肉眼可见的嫌弃之情溢满了整张脸，“谁要当夜斗那家伙的伴生神器啊，这也太惨了。”

“神明的神器，都是被赐名的亡灵担当的。”

“亡灵？”太宰治愣了愣。

“所以我曾经也是人类。”

伴音说道这里，牵扯着嘴角露出一个笑容，不再说话。

伴音看上去不过是20岁左右年龄的模样。如果成为亡灵的话大概意味着她这个样子便是去世时候的年纪？

年轻早逝不是什么有趣的话题，看伴音似乎是不再准备继续谈论这个，沉默的气氛令人难受，我试图想要扯开话题，就听见太宰治又问道。

“生前是人类死后成为亡灵被赐名后成为神器，就意味着是神明的武器吧？是有什么特殊功能吗？”

看吧。

这才叫KY。

这还是提这个话题的时候吗。

我尴尬地看向太宰治，发现他一脸坦然，满脸好奇，充满着求知欲。

在伴音诧异地开口前，突然起来的声音插了进来，“喂，普通的人类小鬼要知道这些东西干嘛。你又不可能用得上。”

“东西买回来了，为了抓紧时间真是累死了。”

伴随着熟悉的声音响起，夜斗的身影也出现在我们面前。他双手拎着几个购物袋，满头大汗。一边将购物袋放在箱子上，一边没好气地说，“都是神器了还能有什么特殊功能，当然就是武器了啊。”

太宰治并不介意夜斗的态度，更加兴致勃勃地好奇道。“神明使用神器是用来砍人吗？之前你有提到过吧。我记得神话里还有神明之间的争斗，所以也是用来砍神的？”

“是啊，只要你们人类的想要，报酬到位。”夜斗的声音不再跳脱，他勾起唇角却毫无笑意，冷眼看向太宰治，“不论是人还是神，我都能砍杀。”

太宰治像是丝毫没有感受到夜斗此时不同以往的态度，笑眯眯地回视夜斗，语气轻松，“呀，这可真是便利呢。不过这样指使神明真的好吗？可真令人良心不安呢。”

我左看看右看看，这两人之间的氛围好像有点奇怪。

“夜斗！都说了不要乱说话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