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伏生道:“儿臣觉得兵部尚书吴绩吴大人之女不错,这女子相貌周正、温柔知礼,必不会丢了我大靖朝的脸面。”
一旁陆之珩刚刚坐下,听到这嘴角动了动,压下一丝笑意。
不知林贵妃听到她儿子这话该是什么想法,吴绩知道自己被主子卖了吗?
皇帝面不改色地放下茶盏,“朕知道了,你先回去读书,傍晚让贺老来见朕。”
贺老全名贺徵,是两代帝师,如今又担任太子和诸位皇子的老师。皇帝要见他,自然是要问皇子的学业。陆伏生听着心虚,老老实实行了跪安礼便离开了。
皇帝转过身正对着太子,“他说的话,你都听见了?”
陆之珩起身垂手站立着,心下揣测皇帝这话是什么意思。
不等他回话,皇帝紧接着斥道:“看看陆伏生,再看看你。堂堂七尺男儿喜欢什么想要什么都不敢说出口,胡扯些看似高深的大道理,实则毫无王霸之气!”
他看着陆之珩脸上冷静的表情,一股子无名火越烧越旺——
“你以为你和那些文人学得一副冷飕飕、阴森森的模样,就能暗动乾坤了?就你那点小心思,朕都不稀得捅开!”
饶是两世为人,陆之珩还是摸不清皇帝的脾气,一通训斥叫他愣了半晌,才隐隐约约听明白皇帝所指何意。
他蓦地抬头看去,对上皇帝的厌烦的眼神,问道:“儿臣想要,父皇就会给吗?”
“未必。”皇帝眼神一凛。
“既然如此,儿臣说想要又有什么意义?”陆之珩自嘲地笑了笑。
陆伏生能毫无顾忌说出想要,无非是他娘宠着父皇溺着,自小所求皆能如愿。
反倒是他,想要的从未得到,不想要的硬塞到手里。
“那你就是不想要了。”
皇帝声音忽而拔高一倍:“既然如此,待和亲事毕,朕即下旨为五皇子赐婚,择吉日迎娶端信伯嫡女。”
“您不会这么做。”陆之珩依然冷静镇定,神情不显丝毫破绽。
陆伏生的侧妃已经定下了,是南阳国的公主,如果再娶戚氏女,无疑会染指朝廷兵权。
他这个太子心大,那正值壮年的皇帝能安心吗?
皇帝果然没再说话。
这时门外小太监进来通报,礼部尚书求见。陆之珩顺势退至阶下,向皇帝行跪安礼。
“儿臣先行告退。”
瞧着他单薄的身影离去,皇帝气不打一处来,狠狠推倒了手边奏折。尚宝刚刚把请安折子堆叠整齐,这会又弯下腰去。
皇帝恨恨道:“他那骨头是打了铁钉是吗?陆伏生的乖顺讨巧,他是半分也学不会!”
尚宝一边捡着奏折,一边好声好气劝着:“人说龙生九子各不相同,若是太子殿下真和五殿下一般无二,陛下您未必欢喜啊。”
皇帝抬手捏了捏眉心,才道:“叫礼部尚书进来。”
…
德政殿中的龃龉传不出宫门。
隔日,陆之珩挑了身颜色鲜亮些的衣服穿出门,带着城东稻花铺的糕点去向端信伯府。
这个时辰,戚明松还在兵部。
近日戚明松和赵氏心思都在戚铃兰的婚事上,京中世家听闻此讯,有结亲之意的私下里走动了几回,登门说亲的媒婆不知换了多少个。
伯府的下人也算习惯了贵人迎来送往,但抬头看见一驾盖顶奢华的马车停在门外,车上坠着东宫的牌子,还是愣了一下。
“太、太子殿下……”
陆之珩下了马车,抬头望了一眼伯府的牌匾,才明知故问道:“戚大人在吗?”
管家忙跪着回话:“回禀太子殿下,大人还在兵部没回来,奴才这就让人去衙门传话!”
“不必了。”陆之珩抬了下手把人拦住,话锋一转:“我是来找戚姑娘的。”
管家一愣,随后更为惶恐地低下了头:“太子殿下来的不巧,我家姑娘……也不在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