祠堂里,两位老夫人说着话,元锦听着外面动静小了,便推门走了出去。
孟子坤躺的地方已经没了人,现下只有一滩血迹就在那里,应当是被父亲扔进了柴房,而另一边,赵姨娘整个背后下身血肉模糊,凌乱着头发仰着头,还死死的盯着地上躺着的儿子齐元成。
元锦蹲到她身前。
“痛吗?恨吗?无助吗?看着自己最亲的人在自己面前死去,这种滋味是不是很难熬?赵姝玉,你杀我娘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会有今天?”
赵姝玉半抬着眼,用尽了力气向元锦吐出一口血沫,但她实在是奄奄一息,连把口水吐出去的力气都没有,反叫那口带血的唾沫挂在了她自己的下巴上。
元锦慢慢站起身,悲悯的垂眼看了她一眼,便平铺直叙的吩咐。
“沉塘吧。”
赵姝玉被往相府莲池的方向抬去,元锦走向另一侧躺着的那个身影。
齐元成小小的身影躺在地上,冬日的地面寒气侵袭,让他的皮肤都变得冰凉僵硬,元锦从怀里拿出一个装着药粉的小瓷瓶,沾了药粉包裹在齐元成受伤的小指上。
芳甸不解。
“小姐,他都已经死了,给他包扎好有什么用呢?”
元锦望着满天还在璀璨绽放的烟花,捧着那只小手,轻轻往他的手上呵了一口气。
“稚子何辜。”
她给齐元成喂下的,并不是致人死亡的毒药,而是会让人缺氧休克,并且失去记忆的假死药。
看着齐元成,她就想起了母亲死后,她的那段阴暗自闭的时光。
有这样一双父母,有今晚这样的记忆,对他来说也并不是好事,还不如索性忘记,也许还会有机会重新开始。
元锦抱起齐元成,交到方才守在齐元成身边的那个府兵手上。
“今夜就把他送去郊外,我名下的那个桃花庄子吧,待他醒后,告诉他,他是一个在路边冻晕过去的孤儿,以后在庄子里好生帮忙干活,可以有饭吃,有书读。”
“明日就除夕了,从明日起,他的名字——就叫楚析。”
除夕佳节,除去旧岁,迎来新年,也迎来新生。
楚析,愿你从此除去旧日过往恩怨,迎来明晰的未来。
……
第二日一大早,齐明甫便向宫里递了一份折子,洋洋洒洒的描述了自己的幼子是如何贪玩落入了水中,自己新抬的夫人赵姝玉为救落水的幼子又是如何舍身入水……最后夫人儿子双双折在了自家莲池里。
“痛”失妻儿,齐明甫言辞恳切,悲痛欲绝,特提出要请假十日在家中平复心绪,也为妻儿办理后事。
本来元锦以为这么着自己便能不用去凑今晚宫宴的热闹了,没想到皇帝听说丞相家要办丧事,便特别派身边大太监潘得顺抬了两箱赏赐到齐相府表达了一番慰问,然后亲切的表示,今晚宫宴你不用来了,但你女儿和那个报上来的义女还是可以来的,朕会派人来回接送她们,丞相辛苦了,节哀顺变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