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盏红灯笼在前面引着路,却突然停下。
巷子口走出来了一个青衣带剑的男子。
裴康的每只鞋上都缝有一个银铃铛,走起路来,每迈出一步,这铃铛就响一下,颇有几分乐趣,这种打扮在闲月城的富家公子之中相当流行。
但是此刻这银铃却暴露了裴康的慌张,他的腿在不住的发抖。
他越抖,银铃越响,他就越发的心惊肉跳。
那青衣男子出剑极快,转眼间热血就溅在了裴康的脸上,滚烫的血却让他遍体生寒。
他跪下求情,找准的时机转身逃走。
他看着巷子口越来越近,越来越近,银铃的响动也越来越大越来越大。
声响戛然而止,眼前也变成一片虚无,周遭的一切充斥着无力的绝望感。
这种感觉突兀的戛然而止。
“少阁主可有不适?这个术法施展过后很容易陷入他人的情绪之中,若是沉迷其中,会——”
“没事,”花不衍打断了乌老头的话,缓了缓。这术法确实厉害,那种直面死亡的紧张与恐怖确实如身临其境一般,“这就是你从这人身体里取出的记忆?”
“不错。”
“不会有假?”
乌老头捻了捻自己的胡须,说道:“老夫这术法,只能从人体内取出记忆,而不能篡改记忆,请少阁主放心,老夫敢拿一身修为担保,绝不会有假。”
花不衍挥挥手,“知道了,下去吧,这件事你有功,去找吴管事领赏吧。”
乌老头躬身行礼,“多谢少阁主。”
乌老头走后,花不衍屏退了左右,屋内只剩下他一个人。
从裴康的记忆里他看见了原清迟,他不惊讶于此,他将原清迟送回酥合斋,二人之间的恩怨便已两清,原清迟要做什么他都不会去管。
而让他惊讶的是,原清迟杀那一行人所用的剑法乃是玄鉴宗的剑法。
他着实想不明白,原清迟自被他买回来之后,从来没有使过剑,那他是何时学会的玄鉴宗的剑术的?
短短半月,不可能会将招式使得这般熟练。
再加上原清迟背叛一事实在是来的蹊跷,如今想来,原清迟在玄鉴宗上的眼神确实有些不对。
更令他琢磨不透的是在裴康的记忆里,他在街巷的拐角之处看见了一个人,看见了一个他觉得必定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人。
那身影是叶渐尘,他绝不会看错。
花不衍半眯的眸子猛然睁大。
将所有的事情全部串在一起,他突然有了一个想法,这个想法很疯狂,但是却能完美得解释这一切。
在修真界,夺舍之术并不罕见。
而且这世上,能让叶渐尘亲自跟随的人,只有一个。
花不衍冒出这个想法后,不由得笑了起来,他顾不得身上的伤,在屋内放声大笑了起来。
他拿起桌前的葡萄,并未放入口中,而是将汁水挤在了唇上。
他赶忙唤来吴管事,绑紧伤口的缎带都被他折腾散乱,一路光脚跑到门前。
吴管事刚刚进门就被他抓住胳膊。
花不衍可能自己都无法想象他现在的表情有多么夸张,“最近灵脉可有波动?”
吴管事微微思索片刻,说道:“不曾。”
“那灵气呢。”
“回少阁主的话,与往年相比又少了些许,这些开年的时候都报过阁主了。阁主也说了,今年新招弟子的数量又要削去三十人。”
花不衍又仰头笑了起来。
纵然吴管事跟了花不衍很长时间,但是却极少看见他这般失控。
“吴老,你记不记得那幅画。”
吴管事将头埋得更下,不敢去看花不衍现在的眼神。
“您是说,那个人留下的那幅画。”
“对,就是那幅。”
“回少阁主,属下记得,但是属下也记得,那只是个传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