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此时此刻,只有虞机让巫棠离开正殿的这句话才把他从泥淖中拉出来。
巫棠有些愣怔望了虞机一眼,顺着他的意思回了自己的房间。
虽然众人看他的神情依然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了,但摄于虞机的威严,一路上没有一个人敢拦着他。
巫棠在路上慢悠悠逛着,心底有些七上八下闷涨的厉害。
他想起虞机刚才说的那句愿娶他为妻,虽然这句话怎么听都觉得不对劲,但此时他一颗少男心却在胸腔跳动的厉害,是一股让他觉得羞恼烦闷的欣喜。
一路上高高悬挂的灯笼朝周围散发着昏黄的融融暖光,竟将月色都映的暗白失色,周遭的嘈杂忽而潮落,软弱的新月就着烛光将周遭洗洁一空。
明明他是男子,就算去也该是他娶虞机才对,况且虞机方才那句话五成原因是为了把他解救出来,但方才听到那句话的时候,他却一边觉得欣喜的厉害,一边又为自己这股欣喜而感到荒谬想逃离。
巫棠一颗沉寂了多年的少男心头一次萌动,他虽然常被人称作是二世祖,就连他也也习惯这一名头,自己也常拿来作威作福横行霸道,却出乎意料的纯情,过往这些年虽然玩乐了不少稀罕玩意,却从未和其他女子有过什么牵扯。
虽然他此时觉得自己对虞机只不过是见色起意,甚至连虞机是什么样的人都不甚清楚,或许是因着从未和女子如此亲近过的缘故,丝丝缕缕汇聚而成一股青涩拙劣的钝闷朦胧。
算不上有多喜欢,但此时还是被这场肤浅而又淡泊的朦胧心动而羞涩欢喜、摄去心魄。
一时间,巫棠甚至觉得这幻境中的生灵都没方才那么令人生厌,心跳满胀的让他有种溺水的错觉,指尖发热到麻痒。
他想不出这股满胀是因为虞机,还是是为了自己这场人生头一次的征兆而激动不已。
巫棠一路慢悠悠走回自己房间,房间里的婢女都不见了,连蜡烛都没点着,反复体味着这种满胀的感觉,漆黑一片中他坐在床上,连头的钗环也忘了摘下来。
此时门口却突然传来一道敲门声。
巫棠回过神,就听到一道清朗的声音:“师兄。”
巫棠把脑海中繁杂的念头挥出去,过去把门打开,门口的就是他师弟温燕珂,面庞隐在暗处看不清神情,只一刀月光从他身后头顶斜斜映下来,落在温燕珂高挺的鼻背上。
巫棠把他让进来:“你是什么时候醒过来的?”
“在晚宴半途中便醒了过来,”温燕珂视线在巫棠脸上划过,瞳仁黑得厉害,“师兄在笑什么?”
巫棠一愣,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唇角,方才意识到自己在笑,便复又把唇角放平:“无事。”
他把手放下,手腕上的银环碰撞在一处,发出清脆的声响。
巫棠这才意识到他的师弟清醒了,而他却身着女子的钗裙这般站在他面前。
巫棠顿时慌张的厉害,下意识想躲起来,但又觉得这样便落了下风显得他心虚,所以只一把把门关上,隔绝了那本就微弱暗白的月光。
巫棠此时颇为庆幸天黑,温燕珂看不清他的脸。
“我听师父说过你对阵法有些造诣,可看出这是什么阵法所做的幻境,又有何破解之法?”
巫棠关上门便松了口气,施施然一路摸索着墙坐回了床上。
温燕珂站在原地,居高临下精准捕捉到巫棠的位置,将他脸上一连串的神情尽收眼底,语气突然生硬了许多:“师兄还记得担心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