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七点半,程砚南提前来到医院,开始准备上午的手术。
患者是前几天来桦山就医的。
经过面部三维CT检查,发现他的右侧下颌骨处有一肿物。
患处组织严重溃烂坏死,在当地诊所诊治消炎,前后拖了大半年才来桦山医院。
而这时,他的右侧颌面部软组织已经严重坏死了,需要做手术彻底清除。
做完手术出来,时间已经接近十一点了。
程砚南沿着走廊,经过儿童牙科时,迎面撞上了一个人。
男人穿着黑色的羽绒服,里面是一件白色的连帽卫衣。
他身材高大精瘦,肩膀是典型的太平洋宽肩,旁边跟着一个六七岁左右的小孩。
两人的视线交汇,那人脸上带上笑,表情懒散:
“程医生,挺巧。”
连昀鹤,潭州市特警支队星辰突击队最年轻的中队。
人民公安大学毕业后回到潭州,工作第一年就立了个人一等功。
加上于朝,他们两是程砚南高中时期关系最好的朋友了。
这么想着,程砚南瞥了连昀鹤一眼,直白道:“不巧,我在这上班。”
连昀鹤啧了一声,他轻轻拍了拍身边外甥的后脑勺,嗓音慵倦。
“小鬼,叫人。”
小外甥瘪了瘪嘴,似乎是很不满自家舅舅这个行为,哀怨地看了连昀鹤一眼。
这才弯下腰,乖乖叫人:“程叔叔好。”
程砚南嗯了一声,正要回句你好,就听见连昀鹤抢先问道:
“你回潭州怎么也不找我聚聚?”
“我没找你?”程砚南抬眼,学着连昀鹤的口吻称呼他:“不是连队长说没时间?”
连昀鹤觑他,“你这样以后很容易找不到老婆。”
程砚南抿唇笑了一下,“连队长还是先关心关心自己老婆在哪吧。”
“……”连昀鹤默了默,“不是,有必要互相伤害?谁不知道你回潭州还是为了盛枳。”
被连昀鹤一眼看穿,程砚南沉默下来,想了想,回怼道:
“谁不知道你回潭州是因为没有曲歆苒的联系方式,想碰碰运气。”
“……”这天没法聊了。
连昀鹤被气笑了,他抬脚就走,但走出没几步,又了折回来。
“我刚在楼下看见盛枳了。”
闻言,程砚南眼神一愣,还没开口,就听见连昀鹤接着说:
“别问我,我也不知道。她在拍片,目测没什么大问题,估计是来拔智齿吧。”
连昀鹤这话一出,程砚南立马就在心里否定了。
他了解盛枳,她怕疼,平时打针就能要了她半条命。
更别说拔智齿了。
程砚南抿了下唇,正想说声谢谢,被连昀鹤举手打断了。
“少来,刚才怼我怼那么起劲,这会倒知道说谢谢了?”
“一码归一码。”程砚南看着连昀鹤,忍不住问:“要是曲歆苒已经结婚了你怎么办?”
连昀鹤脸上的笑容收敛了些,但很快,他又笑了起来,表情看起来漫不经心,很随意地答道:
“还能怎么办,我也不能去当小三吧?”
程砚南抿了下唇,“那你打算再等多久?”
空气有一瞬间的安静。
程砚南看见连昀鹤低下头,思考了很久,最后才抬眼说了一句:
“不知道。”
难得正经一会,连昀鹤平时说话那股痞劲都收敛了不少。
他似乎在回忆高中的事情,凌厉的眼神柔和下来:
“我就是觉得吧,最后的结果如果不是她,我也不想走下去。”
连昀鹤笑了笑,“等着吧,万一有机会呢。”
……
目送着连昀鹤带着他的小外甥坐电梯下楼,程砚南才缓过神来。
他不打算坐电梯,于是直接走楼梯到了六楼。
找了好几个房间,最后才在贺易周那找到盛枳。
盛枳躺在治疗椅上,戴着口罩的贺易周说了一句:
“如果没什么问题的话,我现在就帮你把脓液排除。”
闻言,程砚南皱着眉下意识地看向盛枳。
果不其然,他看见盛枳犹犹豫豫半天,才应了声好。
看着盛枳脸上毫不掩饰的害怕,程砚南不由得弯唇一笑。
算好时间,在程砚南推门而入时,里头的盛枳恰好大喊一句:“等会。”
开门声引起了几人的注意,他们齐刷刷地看向他,包括躺在治疗椅上的盛枳。
她坐了起来,眼底藏不住的惊讶:“程砚南?”
口罩下的程砚南忍不住笑了笑,然后才嗯了一声:“是我。”
他走到治疗椅前,瞥了贺易周一眼,“看我干什么?”
贺易周一愣,压低声音道:“砚哥,我会轻点的,你别担心。”
“……”程砚南淡淡地看向贺易周,“主任叫我过来看你有没有认真工作。”
贺易周啊了一声,他弯起眼睛,有些不好意思,“怎么我工作偷懒是人尽皆知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