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只简单换个发髻，将秀发分上下两股，上股随意结了个鬟，下股秀发则垂披而下。

用手兜了一把泉水，擦了一下脸，算是洗漱了。

尾随而来的农汉，愣住了，“就这样？”

碧漪低头看了一下自己的装扮，无所谓地道：“不然呢？我又不是真的想要取悦鲤鱼精。”

及腰如瀑的青丝，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摇曳。

即使发饰简单，她依旧清雅秀丽。

农汉没有回答，往前走，很快不见了身影。

不一会便端着一些女子所用的精美珠钗，走了过来。

“既然是逢场作戏，便做真一些。”

碧漪看了一眼那些珠钗，神色变得肃穆了起来，“这些，想必是之前死去的姑娘留下的吧，逝者已逝，我断不能冒犯了。”

农汉一怔，以往那些选择自己活的女子，一见这些佩饰便大喜，从没有谁提出冒犯二字，更没有人尊重过死者。

眼前这女子的气度与胸怀，不像是妖精，更像是天上的神女。

这时，传来了鲤鱼精的咆哮声，“还不快滚过来？”

碧漪理了理发梢，深呼吸一下，转身走了出去，农汉紧紧跟上。

穿过数个小洞，便到了主洞，洞的八个方位皆悬着一颗巨型夜明珠。

亮堂是亮堂，但四处挂满了藻帘，洞壁布满青苔，阴沉破败，毫无生气。

鲤鱼精洞连环相接，走到主洞中间，正好可以看见监牢里的玹渊。

碧漪看向了玹渊，玹渊仍被困在了水墙里，一直打坐闭眼的姿势。

再仔细一看，水墙隐隐约约像是有光珠在流动。

往前走几步，便看到了正躺在了翡翠玉榻上，拿着翠绿骷髅头酒壶喝着酒。

玉榻有十来尺宽，后方放置着一个翠玉棺椁。

此刻，碧漪才发现，棺椁上居然钉着一把桃木剑，棺椁配桃木，要多诡异，就有多诡异。

可怜的姑娘。

这才叫遇人不淑。

她明明深爱鲤鱼精，落了个这样死无全尸，永世不得转世的境地。

人都死了，守着棺椁不下葬也都算了，居然还用桃木钉棺！

这可是传说中让人不得好死的诅咒，这是多大的仇恨才这样对待？

方才就听玹渊讲过，这里是龙宫水晶境，乃龙族地盘。

如果鲤鱼精曾经是地仙，龙族哪里会放任他如此为非作歹？

听到动静，鲤鱼精只是微微抬了抬眼皮，讥讽道：“你说的洗漱装扮，就是扮了这么一副服丧的模样出来？”

碧漪也不吭声，“让大王久等，失礼了。”

鲤鱼精蓦地睁开了眼。

这是鲤鱼精第一次正视她。

碧漪回视他，而后，学着人间女子般施了个礼，大家闺秀的礼。

鲤鱼精看得恍惚了片刻，真的好像她……

一晃两百多年过去了，他已不太记得她的模样了。

可娇羞施礼的模样，正如初见……

徘徊在梦里的，一直都是这样一个影子，倩影款款。

见鲤鱼精的神色，碧漪便知道自己赌对了。

鲤鱼精大掌一挥，棺椁缓缓打开，隔空取出了一件大红双层广绫大袖衫红裙，幽幽的眸子盯着碧漪：“穿上！”

玹渊摹地睁开了双眼。

碧漪仔细一看，裙上金丝绣出百子百福花样，裙上身绣云金缨络霞帔，缀金丝，镶五色琉璃珠，璎珞相间点缀着晶莹剔透的梅形冰片。

这是一件嫁衣！

看样子，花了不少心血的。

真是可悲。

这些本不该发生的。

但她不会心软。

再有怨恨，也不该伤害无辜。

碧漪环顾了一圈，笑颜如花：“好呀。”

“可是，你知道你错怪了她了吗？”

闻言，鲤鱼精阴冷的眸光，倏地一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