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日下午,虞葭就回了。路上一言不发,回到自己屋子后就吩咐备水沐浴。
虞葭浑身发冷,坐在浴桶里也止不住颤抖。
婢女杏儿心疼得很,抹着眼泪道:“是不是那位大人欺负小姐了?”
她家小姐长得如花似玉,这样的人儿难免会引得男人觊觎,且今天又是有事相求,杏儿忍不住就想的多了些,心疼得很。
虞葭摇头:“你想什么呢。”
“那为何小姐从别庄出来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
杏儿今日是在别庄外头等着的,等了许久才见自家小姐跟岑青青出来,两人都如丧考妣。
虞葭不知道自己婢女想歪了去,个中情况她不想说,问道:“青青回去了?”
“岑姑娘也担心小姐,不过她家里来人喊她,她就回去了。”
“嗯。”虞葭吩咐:“今日之事莫要透露出去,哪怕是我哥哥也不许说。”
“小姐,”杏儿边给她擦身子,边问:“那位大人愿意相帮吗?”
闻言,虞葭低头叹了口气,心情沉重。
那人没回她的话,而是直接让侍卫送客,但这般态度,答案已然明显。
随着他将实情道出,虞葭一直以来隐隐的不安感才找到原因。
若他说的话属实,那父亲恐怕性命不保。可她的父亲在雁县这个地方待了一辈子,又如何会跟上京的王家扯上关系?
除非......
沐浴过后,虞葭将杏儿撵了出去,自己坐在妆台前擦头发。
她望着镜中自己,皮肤白皙,五官精致,从眉毛到鼻子再到下巴,整个都长得跟父母不一样。
虽然父母长相不差,哥哥也颇是俊秀。可是,随着她渐渐长大,还是能看出来不一样的。
虞葭放下长巾,从妆奁的最下层取出个绸布包,打开绸布包,里头躺着个老旧的香囊。
香囊的布料用的是上好的锦缎,上头的绣花样也极其精致,八宝如意瓶上绣满了各式各样的花鸟图,一看就是出自大户人家的东西。
她缓缓解开香囊,里头还有一张已经泛黄得几乎看不清字迹的符,想来应该是祈求平安如意的东西。
这个香囊是从小就挂在她脖颈上的,后来长大后就取了下来。彼时她常问母亲这是何物,母亲只说是珍贵之物,让她好好收藏。
虞葭摩挲上头的针线,愣神许久。
“小姐?”这时,杏儿在外头敲门。
“什么事?”
“老夫人那边请大夫了,您可要去看看?”
虞葭心下一惊,赶紧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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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突然下了场雨,淅淅沥沥敲在瓦片上,敲得人心烦。
事情还是瞒不过,虞老夫人得知自己儿子已经定罪,顿时一口气提不上来,昏了过去。
虞葭在床榻边守了许久,直到半夜等祖母醒了才回自己屋子。
走到廊下,她抬头透过雨幕望了眼一墙之隔的傅宅。她知道,那人今日下午就回到了府上。
“小姐在看什么?”杏儿在前头提着灯笼。
半晌,虞葭愣愣地摇头。
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她攥紧衣袖,深呼吸口气,才吩咐婢女:“去打水来,我今晚早些睡,明日还有事。”
“小姐明日还要出门?”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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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墙之隔的傅宅,书房依旧是灯火通明,傅筠站在窗边听外边的雨声。
桌边,宋景琛处理完庶务,抬头捏了捏鼻梁,见傅筠苦大仇深的背影,打趣道:“你何须心事重重,若是觉得拒绝了人家姑娘心里不好受,那帮她就是。”
傅筠转身,嗓音淡淡的:“你哪只眼睛看出我不好受?”
宋景琛心想,你满脸都写着不好受。
片刻,傅筠走回桌边,从抽屉里拿出封书信丢给他:“你给我出个主意。”
宋景琛赶紧接住,一见上头“吾儿亲启”,就知道又是国公夫人写来的家书。
十有八九还是跟婚事有关的。
果不其然,满满三页纸,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看完内容后,连宋景琛都惊讶了。
“王贵妃居然想将她侄女赐婚给你?”宋景琛笑不出来了:“她真是贪得无厌。”
王贵妃为了拉拢势力,无所不用其极,在朝中利用联姻四处撒网。许是在圣上耳旁吹了枕边风,前段日子,圣上私下找靖国公问了这事。
“不过...”宋景琛说:“你父亲应该不会同意。”
当年太上皇马背上夺江山,老靖国公是开国功臣,当今圣上跟靖国公几乎是同穿一条裤子长大,两人关系亲如兄弟。圣上若是想赐婚,总归还是得问问靖国公意见的,但靖国公跟王家向来不对付,这门亲事难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