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即便是为了折磨她,楚欢也不欲自己的公主府里住入一个恶奴碍眼。
美目低垂稍加思索后,她吩咐着让翎羽卫将那宫女收拾收拾,送去德妃的母家。
她不会亲自处置掉这个宫女,但是之后她会对德妃的相关家眷采取一系列报复。
受主家命令行恶的宫女是否会因此被主家迁怒,就与她无任何干系了。
楚欢心里为宫女谋划出了一个好去处,然而翎羽卫只遵皇命。
此刻听得她要将人另送他处,他并没有立刻遵从。
楚明渊的旨意既然是要将宫女赐给楚欢,受命的翎羽卫就只会将人送到楚欢的公主府。
因此,得到楚欢吩咐的翎羽卫一板一眼地回答道:“人是公主殿下向陛下讨要的,按陛下意思需送往公主府。殿下若是反悔不想要,让我们送往别处去,应与陛下言得旨意后,再予我们命令。”
楚欢听了他拒绝略扬眉,并没有被他激出脾气来。
她早知道这些个翎羽卫的性情死板忠直,只认楚明渊的谕令,与他们生气根本白费力气。
因此浅淡的笑容依旧融在她面上,只看着侍卫的目光里透了点冷然讥讽。
“我知晓你们对我父皇的忠心,不必开口闭口与我言皇上了。人既已赐给我了,我想如何处置都是我的事。现在我要转赠德妃母家,就劳你们不必经我公主府,直接送到他人府邸,有什么难的吗?”
她的言辞并非没有道理,且楚明渊也确实很少拒绝她的请求。
但翎羽卫犹疑一瞬后,坚持了自身听命的准则,依然拒绝道:“即便如公主所说,我也需禀报陛下后才可答复您。”
楚欢无所谓地耸耸肩。
她料定楚明渊不会为了一个宫女与自己为难,所以没再逗留说服他,等他自己得了命令行事便可。
支使着陆京和乔夏安取回暂时存放在翎羽卫处的兵器,楚欢便与他二人重骑马上,欲返胤都公主府了。
进入胤都后不久,因着白日的街道行人较多不适宜再纵马,他们便都下马牵着行走了。
今日楚欢未着公主盛装,也没有配备公主府的奢华车架,来往行人并不能知楚欢即是平阳公主,只惊鸿瞥见楚欢面容时会看得痴住。
不过有乔夏安与陆京一前一后将她护在了中间,又兼三人服饰马匹皆名贵,所以并没有因她美貌而招致的搭讪。
然而在他们行至闹市区时,到底还是发生了意外情况。
一块大小如成年□□头的石头突然不知被谁从后方掷向了楚欢。
好在跟在楚欢身后的陆京警觉发现,以剑鞘略微格挡,撞击出了沉重的一声响。
陆京拧起眉看向石头掷出的方向,想要搞清楚这到底是一桩意外还是有人蓄谋伤害楚欢。
但在他行动前,周遭人群中公主府的两个暗桩就已经将掷出石头的人给抓了出来。
陆京这才知晓,原来楚欢表面上是只带着自己和乔夏安出游,但实际上护卫着她的人却不仅只有他二人。
但他未能多思索这些暗桩之前如何躲藏才没叫他发现的,因为他看到了被暗桩推搡出来的凶手。
一个看着年纪才七八岁的华服小男孩和她的乳母。
单是观这男孩仇视楚欢的眼神就能知道掷出石头这件事并不是意外了。
楚欢也看到了这个年纪尚小的袭击者,原本与陆京谈笑后残留的一点好心情全部化作云烟,面无表情地行至了男童跟前。
不及楚欢出声询问他的来历,他就已经用显得颇尖锐的童稚声音向楚欢喊道:“庆阳公主你这毒妇,你指使人陷害忠良,你还我爷爷来!”
楚欢的身份被叫破。
仅庆阳公主这个名号就足以将远远驻足瞧热闹的人们聚拢着来旁观了,更何况男孩三个短句信息量满满。
陷害忠良这种对于百姓来说,只可能出现于话本中的事件真实出现在了他们面前,自然勾起了他们莫大的兴趣。
而众人表现出的兴趣又都成为了这小袭击者的力量。
他挺了挺胸脯,觉得自己大约成为了一个拯救祖父、拯救百姓的英雄。
于是他更加正义凛然地向楚欢大骂道:“你这罪人的罪行被我公之于众了,往后你都害不了人了!”
楚欢冷漠地看着他,目光如同看一只滑稽卖艺的猴儿。
不过她还是眯起眼想了想他方才斥骂自己的话,又回忆了会儿这段时间朝堂的变动,大概猜出了男童的身份来。
迎着他几乎想要化作利剑刺死自己的视线,楚欢的嘴角翘了翘,将滚动于心中的恶意暂且压下,询问道:“你是大理寺卿的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