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柒柒看到的那刻，瞬间一股头晕目眩占据了她的感官，心跳怦怦怦地剧烈跳动，浑身上下都处在一种紧绷的状态里。

伸手扶住河岸边的石扶手，她站稳后再度看向河水中间。

然而这时，那里只剩下那一团被淘米水氤白的浑浊，刚才那无神的黑洞眼眶，还有随着水波荡漾的平整面庞已然消失不见。

只是眨眼的功夫，那儿什么也没有。

一度让苏柒柒怀疑，之前看到的都是自己的错觉。

心脏位置仍然没能缓和过来，她努力让呼吸变得平稳。

刚才那种冲击感太过强烈，以至于苏柒柒感觉不到其中的虚假。

“柒柒姐，你在那儿做什么？”

茶楼门口，林雅茹的声音响起，紧跟而来的还声令人心生厌烦的话。

“柒柒小姐姐，不要乱跑呀，否则我会很难保护到你的。”

转过头去，苏柒柒恰好看到洪名樟一把将林雅茹。女孩趔趄几步，好在有沈听哲扶着，这才没有摔倒在地。

右眼底闪过一丝阴霾，苏柒柒沉声，嘴角绽放微笑：“多谢关心。”

虽然是道谢，但语气十分冷漠，苏柒柒半个眼神都没分给洪名樟，直接擦着他的肩膀走进茶楼。

刚才被训话的少年此刻正红着眼眶，坐在磨茶间工作，而那个彪形大汉则是抱着手靠在门口，不怀好意地朝游客方向看来。

仿佛他们是他的仇人一般。

茶楼大厅里差不多全都参观完毕，什么线索也没有获得，刚好这时莫珊挥动着她的导游旗，出现在门口。

“各位游客请注意，接下来到十一点前是你们的自由活动时间。老郑茶楼后面是阜远镇的一条百年老街，诸位可以去那里走走。十一点请在老郑茶楼集合，我们去和楼饭店吃午餐。”

她说这话时，正与苏柒柒在半空中对视。通过眼神交流，苏柒柒读懂了莫珊想传达的意思。

【午饭在和楼饭店堂食，很难蒙混过关。】

懂了。

苏柒柒撇过眼，没有再与队友产生视线触碰。根据指引，她看见隐藏在老郑茶楼西北角上的一扇小木门。

猫着腰从楼梯下方穿过，她看见外面是一条狭窄又长的青石板小路。

老街一看便极具年代感，被老房子包围，两边都是刷得粉白的墙壁。这里没有固定的店铺，全都是小商贩提着商品蹲坐在老街的两侧叫卖，本就不算宽敞的路显得更加狭窄。

今天没什么生意，导致苏柒柒刚从小木门里钻出，便吸引了街上所有人的注意。

“阜远镇特色炒面饼，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姑娘，纪念品看一眼！”

……

有一种曾经进到屈臣氏的感觉，万众瞩目之下，苏柒柒的社恐又犯了。

她下意识地裹紧风衣，穿堂风将长发吹得凌乱，在无人知晓中绷紧身子，强迫自己忽视那些叫卖，漫无目的地朝前方走去。

心理作用导致她觉得左眼的伤疤又在隐隐作痛，苏柒柒一点也不喜欢被这么多人注视。

从十四岁开始就是。

身后，跟上前的林雅茹只看见苏柒柒闷头朝前走。

“柒柒姐！”林雅茹尝试出声拦下，然而什么用也没有。

沈听哲看着她远去的背景，稍稍眯了下眼。

也不知走了多久，马上就要到达老街的尽头，身旁的小商贩们数量急剧缩减，叫卖声也没有那么频繁，苏柒柒这才放松下来。

远离大部队，这边气氛逐渐偏向阴森，再往前走，就是环绕包围阜远镇的“母亲河”了。

苏柒柒的视线落在河边，一个摆摊的女孩子身上。

一身朴素的亚麻裙在身，看上去二十岁出头的女孩安静地坐在白布上，面前摆放这很多精美的草编织物。她没有像其他人一样卖力地吆喝，只是抱着腿坐下，视线不知凝聚在哪。

有些反常的行为，勾起了苏柒柒的好奇心。她走上前，在女孩的摊位前蹲下。

那些编织品多半为装饰物，有用灯芯草杆编成的手链，大一点的还有拖鞋等等，都十分好看并且实用。

但是。

苏柒柒的目光逐渐从编织品转移到女孩身上。

她一个顾客已经走到跟前，女孩居然还是老样子，一动不动地坐着，目光呆滞。

“这个怎么卖？”苏柒柒捏起那根手链，在女孩面前晃了晃，尝试唤起她的注意。

但结果还是一样。

“姑娘，”身后一间老屋里走出一个妇人，她将苏柒柒制止。“没用的，她听不见你说的话的。”

有些意外，转头，苏柒柒问：“怎么了？她……听力有障碍吗？”

妇人却摇摇头，否定了她的猜想：“不是的，哎，说起来，俏儿他们一家子都命苦。大姐十年前就失踪了，直到现在都没找到人，俏儿又在五年前突然痴呆了，真是哭了小三儿了。”

接下去无关紧要的话苏柒柒都没有仔细听，她捕捉到一个信息点。

这个名叫俏儿的女孩子，是在五年前突然变成这幅状态的。

又是五年前！

现在再谈巧合，苏柒柒第一个反驳！

“那个姐姐，”她想了想，还是准备先从妇人那下手，看看能不能问出些什么。“五年前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俏儿姑娘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