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透明雨伞下的少年,对上江浸月的视线,愣了半晌,转而扬起灿烂笑脸。

“祝老师好!学姐好!”

祝园珈点头回应。

江浸月平复神情,挽着祝园珈的手,同少年擦肩。

十年的时间遇见过太多的人,身上或多或少,带着与他相似的碎片影子。

虔诚阅读圣经的基督教徒、书城里翻阅书本的优等学生、喂养流浪猫的行善之人……

或者是,撑着透明雨伞的白衬衫少年。

与他相似,又与他不同。像他,但不是他。

所有的期望都虚无缥缈梦境,最后醒来,化为切合实际的无望。

她早应该清楚知道的。

没有人会再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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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堂与十年之前差距颇大,明亮光线,雪白瓷砖,整齐窗口,物价和环境水平也随时间增长。

“你认识刚刚那个男生?”踏上台阶,祝园珈收了伞,很显然是注意到了江浸月刚才那短暂的怔然。

江浸月摇头,“不认识,你的学生?”

“教过一个学期。他长得挺帅的,还是男团练习生,在学校挺出名。但本人挺低调,成绩也好,前段时间二模,还考过年级第一。”祝园珈想了想,“差不多跟你高中时候一样?”

“哪一样,我跟他差远了。”江浸月随口说着,“我高中的时候,能不拿年级倒一就谢天谢地了。”

那个时候,染烟粉色长发,化漂亮精致的妆,不学无术逃离学校,自由张扬在舞台上弹唱。

没人比她更高调。

点燃后的仙女棒,火焰跳跃,光彩诱人。非要在那个时候,就散尽自己限时的耀眼瞬间。

祝园珈好奇问,“你刚刚看他,也觉得他长得好看?”

江浸月试着回想,却记不起男生具体的眉眼,于是说:“没看清,可能吧。”

在教师窗口打了饭,江浸月和关笛都蹭到祝园珈的饭卡。

餐桌旁落座,祝园珈拌着碗里的杂酱面,“你到现在,是不是还特别喜欢那种,很阳光开朗类型的男生?”

“嗯?”江浸月坐在对面,不解地看向她,“为什么会这样觉得?”

“你不觉得,刚刚那个男生,跟周写蹊的类型很像吗?”祝园珈停下筷子,构思言语描述道,“就那种,很爱笑,很阳光少年气的男孩子。”

“这是你对周写蹊的印象?”

“难道不是吗?”祝园珈回忆起以前的场景,有些模糊,但她还能记得些许印象深刻的画面。

“我每次看见他,他对你笑着,那个眼神,比一点点全糖的奶茶还甜,眼里就只装得下你了。”

江浸月有点想笑,“你对他误解真深。”

祝园珈耸耸肩,咽下酱汁浓稠的面条。

江浸月用勺子戳碎餐盘里的水蒸蛋,柔嫩蛋花混合进米饭颗粒。

她想起很久很久以前。

祝园珈口中的阳光这一形容词,与周写蹊真正的性格,是真的天差地别。

他真的很少笑。

即使担任着班长这一职位,也是话少又孤僻。在同龄人都成群结伴的时候,他总影只形单。

在江浸月高二那年,十月秋季,梧桐转黄零落。

七中秋季运动会,本部和玉桐校区联合举办,在两个校区中间的体育馆运动场召开。

由于乐团工作,江浸月没能参加班级的入场式排练。

最后,运动会开幕那天,她坐在看台的座位上,在学校领导们身后,看着底下一个班接一个班的表演。

运动员进行曲反复播放,广播主持人字正腔圆。

漫长又无聊的班级入场展,偏偏体育部清点人数,没办法逃掉。

看台正中,绝佳观看位置。江浸月清楚看见,七中本部高一三班的队伍最前,手心扶着班牌的少年。身旁站着一位年迈的教师,正与他交谈。

秋日上午,光线透亮清澈,映着少年身上的白衬衫,黑长裤。

熙攘人群里,运动场绿色草茵,阳光为少年打下修长利落的影。

江浸月远远望见,他微弯的嘴角,笑意安静浅淡。

江浸月咬碎嘴里的梅子味硬糖。

想着,他笑起来的样子,真好看。

可是。

他为什么不对她笑。

硬糖在湿润口腔化开,不甜,泛酸。

转瞬之间,江浸月又冷下脸。

……

祝园珈误解周写蹊的原因,有迹可循。

江浸月真的很喜欢看周写蹊笑起来的模样,也曾多次,向他明确表达过这一观点。

所以后来,只要她一回头,就能看见穿七中的白衬衫制服、原本面色淡漠的周写蹊,会对着她,唇角微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