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槐拾起那一小片纸,望着面有怒色的巫医,试探道:“金蚕蛊不行,那,巫女的心头血呢?” “你!”巫医猛地起身,握着拐杖用力拄了拄地,“你到底是何方神圣?来我苗疆有何居心?!” “你不用管我是从哪里来,只需要把我想要的东西给我便是,至于报酬,自是丰厚无比。” 桑槐蜷紧的手心忽然松开,就看到一小撮白色粉末顺着她的指尖落在了地上。 巫医瞳孔剧烈收缩了下,身体不自觉后退一步,颤抖着嘴唇说道:“你威胁我?” “是你先开始的。”桑槐指了指他身前细碎的纸片。 谁还不会威胁个人呢。 两人对峙良久,巫医慢慢开口:“可否容我问一句,你要金蚕蛊和巫女心头血,是作何用?” “入药。”桑槐补充道:“我一早就说明了来意,此番是为求药。” 屋外风雨飘摇,屋内气氛诡异,巫医走到大开的窗边,声音在夜色里显得有些失真,“金蚕蛊也好,巫女心头血也好,不论你取哪一样,我都做不了主。” 他转过身,“我唯一可以帮你的,是为你凑齐剩下的几味药。” 桑槐:“做主的是谁?” “是族长。” 得到答案之后,桑槐也不犹豫,准备直接走人。 “姑娘。”巫医叫住她。 走廊尽头,房檐水滴形成的雨帘正接连不断地往泥土里落,水洼里溅起几滴浑浊的泥水,桑槐避开,重新站定,“巫医还有事?” “这个,可是姑娘给我的报酬?”巫医拿起桌上那粒印有黑褐花纹的珠子,指尖不能控制的发着抖,“天珠乃天赐之物,姑娘既有了它,为何还要求金蚕蛊?” “是么?”桑槐弹走手背上溅过来的一滴水,态度随意,“天珠对你而言是至宝,但放在我这里,它只不过是一颗漂亮珠子而已。我需要金蚕蛊,自然会拿同等物件来换,未来如果还有所求,只希望巫医不会将我拒之门外。” 郑重的将天珠放进木盒里,巫医对桑槐行了一礼,送上最虔诚的祝语:“愿苗神与你同在。” 出了祠堂,桑槐四下看了看,身形一闪就落在了民宿外。 保持着鞋不沾地的状态走到后门,想了想,桑槐又直接绕到前门去,然后在门口发现了慕阮青。 他缩在一个小凳子上,两脚踩着木栏,以手撑腮,眼睛不知道在看哪里。 等走近了,桑槐才发现他整个人都是湿漉漉的。 脑袋上全是细密的小水珠,睫毛也是,衣服更不用说,除了后背那一片,剩下的,包括裤子都是湿的。 眉心微蹙,桑槐走过去,把手贴在他后颈。 “嘶——”发呆的慕阮青被冰得一激灵,猛然回过神来,“……槐槐,你回来了?” 桑槐绷着脸拍了下他,“你就是这么作践你自己的?” “我没有。”慕阮青捉住她的手,“你的手好冰……” 桑槐一把把人给拉起来,“先进屋再说。” 走廊的灯关掉,门也合上,部分噪音被隔绝,室内的呼吸声顿时清晰起来。 桑槐松开他的手,“刚刚淋了雨,我先去洗澡了。” 舒舒服服的洗了个热水澡,桑槐忽然发现,自己没有衣服。 沉吟片刻,她呼唤着还在睡觉的团子,“阿宴,过来浴室给我变一身衣服。” 半梦半醒间,息宴慢吞吞从包里爬出来,然后化成一道流光钻进了浴室。 “槐槐好香!”他绕着光溜溜的桑槐跳来跳去,这里嗅嗅那里嗅嗅,“我也要洗澡澡!” “先给我衣服。”桑槐扯扯他的花瓣,“快点。” “先洗澡澡!”息宴义正言辞的跳下地,瞬间变成十岁左右的小男孩模样。 还和桑槐一样没穿衣服。 “洗澡澡!” “你小声点。”桑槐捂住他的嘴,警告道:“再大声就不洗了。” “我早就布了结界了。”息宴退开她的手,轻哼一声,“不洗就不给槐槐衣服。” 面对一个小孩子,桑槐没有任何羞耻心可言,把人拉到浴霸下面,调试了下水温,水流就从他上方兜头而下。 洗完头发,上身也抹上了沐浴露,到下身的时候,桑槐撇开眼,“屁股自己洗。” “槐槐洗!”息宴用力抱住她的胳膊,再次威胁,“不洗不给衣服!” 咬紧一口银牙,桑槐抬起右手,吓得息宴脖子一缩,眼睛也下意识闭上。 啪——! 等她收手,浴室里就只剩下了水流声,方才那一个清脆的巴掌,仿佛是错觉。 息宴愣愣的,他眨了眨眼睛,一颗泪珠就这么从眼眶掉下来,连鼻子都来不及吸,他就开始控诉:“……你打我。” 屁股蛋子还火辣辣的痛着,一股难言的委屈袭上心头,他松开怀里的胳膊跑到一边蹲着,背对着桑槐,开始小声抽泣。 桑槐关掉水,等他哭够了才开口:“你回去吧,以后也不要跟着我了。” 哭声一顿,息宴回过头来,眼睛鼻子红成一团,满眼的难以置信,“你,你说……什么?”中途还打了一个嗝。 “你很难搞。”桑槐朝他摊摊手,“息宴,我不喜欢应付难搞的人难搞的事,所以,你能不能乖一点?” “……我很乖啊。”他抹了一把眼泪,抽抽搭搭的说:“你不让我打扰你和戚存睡觉觉,我就不打扰,你让我在人间变成花我就变成花,就连外面那个野男人,我都没有伤害他……” 桑槐眉眼一滞,“你还想伤害他?” “………我没有。”息宴眨巴着眼睛,错开她犀利的眼神,掰着手指继续控诉,“只是想让你给我洗澡澡你就打我,打完不道歉还赶我走,我已经不是你最爱的宝贝了吗?” 末了,他快步走过来抱住桑槐的腰,声音又小又委屈,“我只有槐槐了。” 见她不出声,息宴仰头,本来想再撒撒娇说点什么,但这个视角看上去,他似乎发现了什么不一样的东西。 手臂松开,手掌沿着腰际而上,在指尖要触到那方白软时,息宴吞吞口水,小心翼翼看了桑槐一眼。 她正在思考什么,神情很严肃。 心里的好奇大过残留的委屈,被神经支配着,息宴五指张开,直接一把握住。 ……好软。 正在心里感叹着,视线忽然由上至下,还没明白自己是怎么回事,另一个屁股蛋子又挨了一记。 伴随着疼痛的,是一声凶凶的低斥,“小流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