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川一边说着,一边从兜里掏出湿巾。 冬苗去夺。 他却避开了。 “弟弟!” 牧川眨了眨漂亮的桃花眼:“不是姐姐要我帮忙吗?” 冬苗抵了抵眼镜,“我没有。” 他无辜问:“我又理解错了吗?” 他的眼眸像是被雨水打湿的桃花,水灵灵的。 这样看着别人简直犯规。 冬苗板着脸,自顾自用湿巾擦拭胸前的痕迹。 牧川靠在一旁的扶手上,神色冷淡,眼眸却渴望地看着他。 冬苗心道,你再撒娇我也不可能让你伸手擦这里的。 可是,好像胸前的痕迹好像一直在跟她对着干似的,怎么也擦不干净。 牧川轻声说:“没擦干净呢。” 冬苗手一抖。 “顶着这个痕迹还会被误会的吧?” 冬苗没好气:“你闭嘴吧。” 他眨了眨眼睛,“需要我帮忙吗?” 冬苗:“我这么费力气都没蹭掉,换你来就行了吗?” “姐姐试试就知道了。” 冬苗松开握着衬衫领口的手,幽幽地望着他,抵了抵眼镜。 她扬了扬下巴:“你在激我吗?那就让我看看你的本事吧。” 牧川怔了一下。 冬苗失笑,“怎么了?难道你方才说的都是哄我的?” 牧川立刻说:“不,我只是有些激动。” 冬苗看着他那张冷静自持的脸,唯有耳朵稍稍红了一些。 “从你的脸上根本看不出。” 牧川猛地上前一步,手掌压在她脸侧的墙壁上。 冬苗一本正经说:“难道你又要开始套路我了?抱歉,我这个老阿姨没有什么少女心。” 他另外一只手伸到她的脑后,猛地扣住她的后脑勺,将她的头贴近他的胸膛。 她听到他的心脏“砰砰砰”剧烈地跳动着。 “抱歉啊,姐姐的少女心一直在我这里,我一见到姐姐,这颗心就扑通扑通跳个不停,是因为它想要回到原本的主人那里。” 冬苗沉默了一会儿,才将手指抵在他的肩膀上,推开他。 “你这人真是有些讨厌了。” 牧川的身体猛地一僵。 冬苗盯着楼梯,自顾自说:“你就像是绘本里的兔子,傻乎乎地跑到狮子面前蹦跶,一边蹦跶,还一边问:狮子狮子,你饿不饿啊。狮子不理会它,它会说我的肉质很鲜美,快来吃我吧。狮子说:你离我远一点。兔子会说:我想被你吃掉啊,这样可以离你更近。” 她转过头,墨色的眼眸在镜片后竟然像是浮着碎冰的海面,她平静问:“我问你,你说狮子为什么不吃这只兔子?” 牧川垂下眼,凝视着她脖颈处白皙的肌肤,视线慢慢下移,落到她衬衫领口。 他从兜里掏出了什么,使劲儿在她领口的位置蹭了几下,口中说:“我猜,是因为那只狮子不知道自己跟兔子许下过约定,等到兔子长大就吃掉它。” 冬苗茫然问:“你说的这是什么鬼?约定?” 牧川纤长的眼睫不安地颤抖,看上去下一刻就会哭出来一样,他抿紧唇,将手中的东西放进口袋里,又拿出一张纸巾轻轻擦拭着她的衣领。 冬苗低下头,视线触及他苍白的手指以及手背上青色的血管。 她的下颌一凉。 冬苗看向他时,他已经将那只不小心触及到她的手装进了衣兜里。 冬苗眯起眼睛,上挑的凤眼在眯起时更显凌厉。 牧川却像是滚刀肉一般,直直看向她,一副任由他处置的模样。 冬苗抬起手,轻轻碰了一下他的耳朵。 他的耳朵受不得这样的刺激,轻轻抖了一下,红的滴血。 “说清楚,”她的视线犹如实质,扼住他的咽喉,手指也沿着他的鬓角下滑,“什么约定?” 牧川胳膊肘微弯,压低身子,要将自己整个人揉进她醉人的眼波中。 他死死盯着她,像是溺毙的人抓着最后一根稻草。 他一晚上未用水,唇上起了细小的肉刺,他用肉刺磨了磨她的耳垂,哑声说:“约定……” “我是要成为姐姐的男人……” “啊?”冬苗张着嘴,双手按着她的肩膀,将他推开,她眯起眼睛惊异地打量他。 牧川心里一颤。 不对,姐姐的反应不对啊。 冬苗突然笑了,似乎怕刺激到他,她又轻轻咳了一声,收敛了笑意。 “哦哦,你居然有这么远大的志向,很好啊。” 牧川舔了一下唇,紧张地看着她。 不对,不对,哪里都不对劲儿! 冬苗松开手,伸手撩了一下长发,笑吟吟说:“需要我给你介绍一家比较好的医院吗?我之前也有看过附近的地图,整形医院前面路口左转,做变性手术请提前预约。” 她捏着镜架朝他微微一笑,“哦,对了,据说他们家的名气很大。” 到底是哪里弄错了啊! 牧川脸上懵逼,心里抓狂。 冬苗故作不懂,应付过去。 她刚要下楼,却见牧川的那位学长正倚着楼梯,津津有味地看着这一幕,也不知道他在那里站了有多久。 她鼻梁上的眼镜滑了下来。 学长笑眯眯说:“冬苗小姐真厉害,也就你能制得住这个谁都不放在眼里的牧川了。” 冬苗目露疑惑,“你是谁?我认识你吗?” 学长咳了一声,站直身体,伸出手,“介绍一下,我是王一横,是牧川的警察学院学长,我们两个关系不错,之前还约好了两个人将来成家了就买同一个小区的房子,互相做邻居。” 冬苗还没说话,只听楼梯顶上传来了“咚”的一声,整个扶手都颤了一下。 学长王一横笑嘻嘻地朝冬苗身后招手,“哎哟,别紧张嘛牧学弟,你的小姐姐都在这里你还说不出话吗?” 冬苗回头看牧川。 牧川双手抄兜,将自己的脸埋进红围巾里,重重哼了一声。 王一横挑了一下眉,又扭头对冬苗说:“介于我们两个是未来的邻居,你可以亲切地称呼我为隔壁老王。” 冬苗:“……” 我根本不想要你这个隔壁老王好嘛! 不对,等等,你刚才是不是自顾自就决定了什么啊! 冬苗刚准备说什么,学长就打断了她。 “至于我为什么知道你,我想,牧川的朋友应该都知道你吧?” “虽然他不能说话,为人冷傲,但他实在太聪明了,我们都把他当儿子呢,是不是啊!” 他好像故意欺负陆川此时不能说话一样。 冬苗出声说:“您别欺负他,没人想当别人儿子吧?” 她的话有些生硬,王一横非但没有生气,反而朝着牧川眨了眨眼睛。 他说:“学弟,我没骗你吧?” 牧川轻轻“嗯”了一声,缓缓走下了楼梯。 冬苗看着他,他背后的窗户投进白茫茫的天光,映着他就像是降临人间的天使。 冬苗退后一步,腰部抵在扶手,她左右两边被两个男人堵住了。 避无可避。 她在心里叹了口气,看了看牧川,又望了望王一横。 “说罢,这又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情?我又做了什么?” 王一横“哎”了一声,显然从她话里听出了什么。 牧川却皱紧眉,低声吐出一个“又”。 冬苗歪着头,细长的手指揉了揉太阳穴,她一脸无辜说:“抱歉,我有病,很多事情我都记不得了。” 这话说的既简单又轻巧,简直像是在推卸责任。 牧川的眼眸湿漉漉的,桃花被无情的风雨摧残着,就快要凋谢了。 王一横咂舌,“真的假的啊,这傻小子可暗恋你十年了,你都不记得?” “十年?” 妈呀,她十五岁的时候都干了什么糟心事儿? 冬苗的目光划过低着头的牧川,他就像是被雨水打湿的小奶猫,趴在写着“求收养”的纸箱内,柔软的猫湿漉漉的黏在身上,朝着她这个狠心抛弃他的主人,“阿嚏”一声,打了个喷嚏,把她的良心都打痛了。 三人僵持了一会儿,冬苗实在受不了这种氛围。 她抬了抬手,轻声说:“好吧,我再多说一些,你们……能保密吧?” 牧川还没说话,王一横就忙说:“你放心,你放心,我们都是干刑警的,对保密这要求最了解了。” 冬苗叹了口气,摸了摸没有耳坠的耳朵,轻声说:“是这样的,我十几岁的时候因为家庭的原因生了病,就是那种大家统称为精神病……” 王一横和牧川同时一怔。 精神病! 怪不得她三缄其口,怪不得她让他们保密。 牧川望着冬苗的侧脸,心一下子剧烈的疼痛起来。 他都不知道,他什么都知道! 他一直觉得自己是该被拯救的公主,她是救赎他的王子,然而,却不知道,她才是需要被救的那个。 可恶,他一直以来都干了些什么! 牧川捂着额头,脸色越来越白,他整个人的重量都靠在扶手上,才勉强站稳。 他的小姐姐……他好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