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葭云战战兢兢地挪过来,问:“哪、哪里有问题?”
“这里的数据是不是有问题?”他点点报告上的表格。
“有吗?”何葭云搓搓手掌,左看右看也没看出问题,只能挤出一个干巴巴的笑脸,“我再回去看看?”
“嗯。”言知瑾挥挥手。
“我来吧。”言虺抽走何葭云手里的报告,随便扫了一眼,笑着说,“有一列数据错位了,不是什么大事。”
何葭云忙不迭点头,言知瑾却说:“自己做。”
何葭云眉毛眼睛皱在一起,灰溜溜地拿着实验报告逃走:“我、我自己来。”
“那我帮你看看其他的报告?”言虺问。
“导师,关于昨天的实验……”周晗光拿着一叠记录走过来。
言知瑾马上转头和周晗光说话。
“我们对中毒死亡的小鼠进行了解剖,发现其大脑皮层神经突触有了明显的增多,大脑皮层结构更加复杂,”周晗光边说边瞟言虺,有点挑衅的意味,“也有证据证明,在死亡前,小鼠会比以往更加活跃,甚至可以说……更加聪明。”
他拿出几张照片:“小鼠在被注射‘虺’的毒液后,精神异常亢奋,在迷宫里四处奔跑。面对着第一次见到的迷宫,它们很快就找到了出口,比其他小鼠缩短了近一半的时间。面对走过一次的迷宫,它们不用试误,就可以直接找到终点。它们甚至还试图跳上迷宫墙壁的顶部,寻找正确道路。同时,它们的移动速度也大幅提升。”
“毒液是一个很笼统的概念,”言虺忽然插入话题,他俯身凝视着言知瑾,漆黑的眼瞳流转着蛊惑的光泽,“有没有想过,那并不是毒腺,存储的也不是毒液?”
言知瑾瞥了他一眼,对周晗光说:“你继续。”
周晗光别过脸去,肩膀小幅度抖动,低低的笑声断断续续地传来。
言虺眯起眼。
周晗光笑完了,转过脸来,仍旧一脸阳光明媚:“对出生时就有腿部残疾的小鼠进行实验,我们发现,毒液可以让它们的移动速度短暂地超过健康小鼠,可惜半个小时就会死亡。”
“对身体有其他残疾的小鼠呢?”
“一样,听觉受损的小鼠表现出超越普通小鼠的听力,视力受损的小鼠也短暂地获取视力。”周晗光露出一排白牙,“它好像能短时间内快速提升小鼠的运动能力和感觉器官灵敏度。”
“和之前复生的那只小鼠相比?”
“短时间内,表现能够超过那只小鼠。”周晗光说,“但我怀疑,它们正是由过度兴奋,引发的死亡。”
言知瑾沉吟道:“做好记录,等之前复生的小鼠自然死亡,对比它们的大脑结构。”
“是!”
“导师,这是不是意味着,它的毒液除了常规毒杀用法,还有其他用处,”周晗光的眼睛熠熠闪光,“而且它的毒液排量很大,现在还不知道极限排毒量,但确认可以达到5000mg。”
言知瑾却没有他那么兴高采烈,低头沉思。
“这只是对于小鼠的实验,有没有考虑过,如果是其他动物,会有什么效果?”言虺引诱道,“或者,有没有想过,除了毒液,他身体的其他部位能有什么用处?”
言知瑾说:“说得好,晗光,你帮我对比一下之前撞墙自杀的小鼠和现在中毒的小鼠的大脑结构,尝试向已经死亡的小鼠注射毒液,看会有什么结果。”
周晗光自信满满:“好。”
“正好,我跟你一起过去。”言知瑾整理好桌上的文件,起身。
言虺按住他的手,问:“那我呢?”
“你随意。”
“我跟你一起。”
言知瑾冷冷地睨过来:“你留下,不许过来。”
言虺攥紧言知瑾的手,低柔地问:“我最近做错了什么吗?你的药我还给你了,也没有吓唬你的蛇,你要去看它们,我都让你去了。”
他越说越委屈。
“都没有。”言知瑾的声音干净冷冽,“我思考了一下,觉得你还是不适合参与这项实验。我无法确定,实验结果是毒液产生的真实结果,还是你影响下的结果。”
言虺脸色发青。
但他没办法反驳言知瑾,只能说:“我不会主动干扰实验。”
“被动的呢?”
言虺不语。
“你没办法控制自己对周边生物的影响。”言知瑾一针见血,“我无法信任你。”
言虺手背上青筋暴起,几乎要把他的手指捏碎。
言知瑾额头渗出冷汗,嘴唇发颤。
他眼神已经有点涣散了,语气却毫不相让:“我只希望实验能够尽量完美。其他的,和我无关。”
他嘲讽地翘起嘴角:“正好,不会耽误你和别人共进午餐了。”
言虺的瞳孔倏地缩成竖瞳,如毒蛇一样,在灯光下,闪耀着冰冷的光芒。
不远处有人喊他:“言珲,有人找你。”
他仿佛什么都没听到,将言知瑾的手贴到胸口,一字一顿地陈述:“你不要我了。”
言知瑾冷笑,将刚刚喊他的人代拿进来的袋子打开,挑出熟悉的贴着粉色爱心便签的盒子,在便签上敲了敲:“不需要我,有的是人要你。”
这次的饭盒上附加了一张电影票。
言知瑾辨认着电影票上的时间:“去吧,正好是周末。”
血色浮上言虺的双眼。他紧紧盯着言知瑾,额头青筋暴起。
忽然,他嘴角上扬,愉悦地说:“我不会去。你也赶不走我。”
周围的研究员呻|吟一声,捂着脑袋蹲下来。
“你要把我一个人留下来?”
研究员痛苦地在地上打滚,指甲深深抠进头皮。
“不怕我做些什么吗?”
他优雅又愉快地说,眼中填满疯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