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子再次回荡着小叔叔女朋友和曲夏之前跟他说的那些话,在愣许久许久后。最后杨峥还是慢慢的再次拿出了,他最近常看的化学公式本。
杨峥在车上安心学习时,曲夏很快就到了第一医院。这次她过去时,韩妈妈罕见的吊着吊针睡着了。曲夏看着睡着的韩妈妈,就提议韩子悦去附近的澡堂子洗一下。
“不用了,我今天晚上拿毛巾擦一下,到时再换上这些衣服,就可以了。”
把曲夏送起的衣服放在柜子里,随后韩子悦给曲夏拿了一个酸奶。
“那些手术同意书,麻醉同意书,他们让你签了吗?”
感觉自己上辈子也算有点经验,曲夏就吃着手上的酸奶慢慢的跟韩子悦聊了起来。
今天这个病房里,意外的人不多。韩子悦把隔壁床的一个凳子借了过来,然后在坐在曲夏的身边,轻轻的点点头。
“你别害怕,医院怕承担责任,所以才把事情说的特别严重,才搞什么术前谈话的。他们说的那些,还有让你签的那些,都是发生几率特别特别低的事情。我第一次给我姐签那个时,我被他们说的双手发抖,连签字都签不好了。但后来几次,我家里再住院再动手术,医生再让我签这些,我就一点感觉都没有了。”
曲夏用自己的实际经历,鼓励着韩子悦。
韩子悦闻言,下意识的反问道:“你姐她动的什么手术?后来又是怎么回事?”
有点高兴韩子悦终于对自己感兴趣了,在稍微的组织了一下语言后,曲夏声音极轻道:“我姐二十八岁的时候,做了一个心脏病手术,她胸口哪里后来一直有一条很长很粗的红色疤痕。后来我妈有一次胆结石,还有我爸他有一次痔疮手术,他还因为高血压也住院了二次。我爸的那三次住院,医院都找我们谈话签字了。后来他高血压住院,医院竟然还让我签了两次病危通知书,简直搞笑。反正经过我姐的那次真正的大手术,其他不管是胆结石,还是痔疮手术,高血压在我看来都是小意思。
至于阿姨的这个手术,问题不大的,你心里不要多想,到了明天她就没事了。等出了手术室,前两天因为她完全动不了,所以我们会稍微费劲一点。到时你要给她准备棉签吸管,到时你要倒尿,记录她的小便次数等等。等把最艰难的前几天过了,等医生说她可以下来走动了,到时她的身体就会好的特别快。
像我姐,前两天就是完全不能动,她身上背上全是那些仪器的绳子。当时医生把药水挂在她的脖子上,她歪着脖子不敢动,当时挺难的。她的胸口也挂着那个接血水的圆形塑料瓶,底下还插着导尿管。那个时候,一到晚上,大家都睡着了,她就躺在床上一声一声的叫唤的。那个时候,我和我妈就需要给她一遍一遍的揉后背。因为脖子身上的那些东西,她完全不敢动,这就弄得她不光伤口疼,脖子后背也疼。后来医生说她可以轻微翻身了,我们就需要给她翻身体。等到第四天,医生就需要她下床走动了。
那个时候,她连走路腿都是打颤的。毫不夸张的说,那个时候她第一次上厕所,都是我跟我妈像小孩子那样扶着的给她擦的。那个时候,我感觉我都要奔溃了。但人的身体就是这么奇妙,今天我还扶着她上厕所。到了第二天,她就开始自己慢慢走动不用我们扶了。到了她下床的第四天,医生就把她身上的管子撤掉,就让她自己锻炼了。然后后面,她就一天比一天厉害了。她手术后,我们感觉她还需要再住几天。结果才十来天,医生就让我们准备出院了,说让我们回去养着。反正经过我姐的那次,我就觉得再大的手术也就那样的。后来再伺候我爸妈时,我就感觉小意思了——”
端着小酸奶的曲夏,叭叭的说着。韩子悦想问为什么只是她一个人照顾老人,她姐姐呢,她爱人呢!
但韩子悦刚要开口时,她一直睡着的母亲突然的醒了,最后韩子悦就下意识的忍下了一切。
曲夏在进病房时,在医院的食堂打了晚饭,里面一点调料都没有。所以在寒暄几句后,大家又开始一起吃饭了。
吃完饭后,在天完全的黑之前,曲夏再次回去了。
这个晚上,曲夏罕见的没有睡好。等终于睡着后,曲夏就算在做梦,梦到的也是家里那些人生病住院,几次都是她阴差阳错去陪护。被医生单独的叫到小办公室里,一次一次谈话,一次一次签手术同意书,医疗事故免责书,病危通知书等等。在早晨睁眼前,曲夏甚至梦到了她在冰城派出签死亡通知书的画面。
因为这个突然的噩梦,曲夏在醒来后,在无人的寝室里呆呆坐了很久。
然后那个时候,她就意识到。这辈子,她其实只要看到韩子悦一直好好的活着。只要自己的家里人一直健健康康的,其他的一切她都可以接受,都无所谓的。
医生说韩妈妈今天早上做手术,等曲夏赶到医院,稍微的陪着她和韩子悦说了一下话后。医生护士在九点的时候,就通知她们动手术了。
后来等曲夏和韩子悦陪着医生护士,把韩妈妈推到住院部中间的手术室后,剩下的其实就是等待了。韩阿姨进了手术室没多久,手术室的医生就把韩妈的衣服拿了出来,说让她们收着。接着很快,又有这边的麻醉医生,再次跟她们谈话,让韩子悦签字。
然后就是几个小时的等待时间,医院手术室的对面其实设置了等候区,哪里放着很多椅子。但因为手术室的医生护士,都是开门靠嘴喊人的。怕错过了里面大夫护士的叫人声,这边的很多病人家属,都是直接坐在手术室的大门外的。曲夏跟韩子悦等待了一会,最后也像大家一样,直接坐在了地上。
大家歪着脑袋,都焦急的看着那扇门。看着眼神中也带着焦急和不安的韩子悦,到了这个时候,曲夏只能庆幸,自己这次是选择陪着对方的。
“曲夏,你哪来的钱,给我妈缴医疗费。”
在一片安静中,一直靠墙坐着的韩子悦,突然的转头问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