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离蹲下身来看着那大面积的鬼火般的绿眼,向他们所在的方向悄无声息地过来了,一开始被这种前后攻击的绝境有点惊讶和绝望,但很快就发现那些并不是真正的狼,因为灵魂是忽隐忽现的,远远看来,像是风吹动那些紫色的灌木,狼狈潜伏在里面,但是仔细观察,还是会发现区别,透明的灵魂的边缘是带有一些微弱的光芒的,就在片刻之间,那些狼便加快了速度,像是忽然起了风,从四面八方包抄过来,这一看还真是有点吓到陆离,但随即意识到并不是围向自己,而是离自己与那些狼狈中间一个圈子,在那片圈子里,有一个衣衫翩翩的男子,正站在月光之下,那些藤蔓却是会悄无声息地向那个地方伸过去,像是无数的妖魔鬼怪在向那里张牙舞爪,在这月光冷风之下,这种气氛里,说不出的有些怪异,有点荒冷之美,也有些恍惚像是梦中的场景。
陆离忽然觉得身边多了一个庞然大物,心一下子揪住了,那种危险感,涌上来,呼吸也一时提在嗓子口,等到侧脸看到身边的那只毛绒大物时,才松了一口气,是那只黑猫,巨大的黑猫,如一座小山一样在这大片灌木里,在这空旷的地方看去,仿佛这里也小了很多,那猫也是打量着那里,看到陆离看向自己,回视了陆离一下,给了一个回应,电光闪过的瞳孔里,有一点和善的致意,又看向了前方。
这猫要是压下来,自己恐怕半死不活了,老鼠看猫也就是这种视角了吧,陆离强撑着笑了一下,算是打了个招呼,心里道:真是吓死我了,出现地如此突然。只是不知道你什么来头。
陆离继续看向了那狼狈包围的位置,那被群狼和群狼身上趴着的狈包围起来的男子,在一片绿幽幽的鬼火面前,那男子一身黑色长袍,仿佛黑夜一般的无尽吸引力,而在他的手上,陆离看到了一件特别奇怪的东西,尤其是上面的字如呼吸般亮起又暗下来,暗下来又亮起,陆离伸到身后抓了一下那在身上的阴阳伞,没错,那把伞还在自己的身后,在自己这边,那么眼前的这一切是怎么回事呢,这世界上有两把伞?还是这些已经死去的狼狈的灵魂,还在这里不断重复曾经发生的一切?
这太难解释了,在地底洞里,那些死去的狼人们,为寻找碎气,找到碎片,丢了性命,但灵魂仍然是不甘,仍然是在寻找那些碎气,在重复自己生前的事,像是精神失常只有一部分记忆一样,也像是执念没有消失,执念强烈到还在生前的样子。
那枚铜镜的碎片,被放在了那棵地底的树下,产生了无数的幻觉。
这些灵魂是没有伤害的,因为已经失去了本质,变成了一个单独的重复机械的存在,成为了某种没有意识或只有单一意识的进行单一行为的一部分。
陆离沉下心来,和那只世巨猫,同样在这里看着。
月光是冰冷如霜的,似乎在瞬间,大地灌木就披上了一层霜,看起来也觉得有点冷,那男子一只手撑着伞,一只手里拿着一枚反射月光的东西,在某个角度,陆离似乎看到了那双眼睛,但只是一瞬,陆离也不确认是不是幻觉,但是如果那双眼睛里的目光如陆离看到的那样,那陆离从那个人的眼睛里看到了一种执着,一种进行到底的执着和冷静,一种大事已定,只剩下去执行的冷静,心无杂念的冷静,背水一战的冷静,有种身外之物的冷静。
所有的狼狈都盯着那枚碎片,张开了牙齿,锋利的牙齿在月光下如寒兵一般,狼的脸上也是狰狞的表情,似乎对那枚碎忌惮又恨,但那枚拿铜镜碎片的男子,头戴着一顶斗笠,压得很低,只是不知为何,他还撑着那把伞,这似乎有些多余,在铜镜碎片上,有一只像烛火焰般的东西,在铜镜碎片上燃烧着,那是铜镜的碎气,但当所有的狼扑上来时,忽然一大片白光闪过,像是月光突然强烈如白昼,眼前大片白光,持续了不到片刻,突然眼前的一切消失了。
风卷来,所有的紫色的灌木在风下摇摆,像是一阵月浪般袭来,但是刚才的一切,什么也没有了,那枚碎片难道真得是有人放上去的,而这把伞,陆离伸手向身后的伞,确实还在,刚才的一切,怎么突然就不见了,还想看看是怎么对付那些狼的,怎么突然就没有了,这真是书看到一半,正看到紧张处,没有了,悬着一个悬念,按理说,那些狼都应该是死了,那个人呢,那个手持铜镜碎片的人呢?
陆离向四周看,月光下,非常的孤独,白色的月光,更是冷如霜,让人心不由地起凄凉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