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副驾驶上的那位,把鸭舌帽往下压了压,没有理会他。
“裴妍,你该不会真的忘记我了吧。”
“……”
裴妍始终看向地下车库的方向,对他的搭讪毫无兴趣。
“你可别忘了你还欠我一百块呢。”男人把手臂搭在车窗,冲裴妍挑了下眉,“怎么,忘了就像赖账啊,小白眼狼。”
裴妍把目光移到他身上,打量他那陌生的五官。
男人知道裴妍应该没认出来,自己把身份给亮出来,“我记得你还在上初中的时候,来老宅过年,那些兄弟姐妹在打牌,你没钱,还是我给你一百的。”
这席话,把裴妍带回到很久以前。
她记得是有这么一回事,有人知道裴妍没钱,所以非得拉她一起打牌。
后来有个冤大头,觉得自己很帅,或者看裴妍长得好看,不舍得她被刁难。
从口袋里掏出一百给裴妍,让她随便玩,不够再来找他要。
其实不用那人一百,裴妍也可以只赚不赔。后来打完牌在老宅上下都没找到那人,听后妈说是出去跟人溜车了。
在后妈的介绍下,她知道那个冤大头叫王传语。
那时候的王传语肤色没现在这么黑。
王传语看出她了然的神色,应该是想起来自己。
他也没提刚才在宴会上看到这位妹妹狼狈的事情。
问她要不要跟自己一起回家。
裴妍看在他是王家人的份上,想起来那时候只有他出手帮自己,是个挺善良的人。
对他礼貌性微笑,语气很好,“不了,我在等人。刚回国有很多事情需要处理,有空我会去老宅看望一下爷爷。”
那人嘴里嗯哼一声,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跟裴妍道了声回见,那俩低调到不像是王传语的车消失在夜色中。
没多久,金田狗对着裴妍打着大灯闪了两下。照得裴妍眼睛刺疼,脸色很不好看。
金田狗下车,绕到另一边,把副驾驶车门打开。
裴妍刚坐下没多久,看到金田狗接了一通电话,脸色有些难堪。
裴妍不用动脑子,都知道是谁给金田狗打来的,要他去做什么事。
所以还没等金田狗说话,裴妍处之泰然,不让他为难:“没事,前面就是公交车站,你有事先走吧,以后常联系。”
金田狗对裴妍心怀愧疚,可是他要靠凌深吃饭。
站在冷风萧瑟的街头,公交站牌旁边的路灯坏了没及时修好。
裴妍怅然若失地抱住手臂,全身心地感受郊区的夜晚多么寂静。
她对凌深彻底失去任何信心,打心眼里知道,凌深不再是以前的凌深。
不是那个为了自己,可以从行驶中的车里跳窗而出。年少时的美好记忆,凌深带给自己一些很好的回忆,在此时此刻,就像是深夜里冰冷无声的粤海市郊区。
再怎样热忱的爱情也会被迫改变,可是为什么她没有变,凌深却变了。
她闭上疲倦的眸子,心想以后不会要凌深了。
小腿的伤口隐隐作痛,懒得去抚平伤痛,就让它自顾自地侵蚀肉.体。
忽然一道明亮的灯光打在她苍白的脸上,裴妍努力在刺目的光里睁开眼睛。
是那辆刚才见过的迈巴赫,但是王传语不是早就走了吗?
裴妍在公交站台足足等了半个小时,都没看到一辆公交车。
她无奈地走过去,只好去坐王传语的车回去了。
她走到车头,对方把大灯关闭,裴妍适应黑暗后,发现前面没有王传语。
只有一个男人,在大晚上戴着黑色鸭舌帽,神秘兮兮的,生怕别人看到他的脸。
裴妍狐疑地没有打开车门,伫立在马路人行道上。
那人像是知道裴妍心中疑惑,嗓音清冷又低沉,“王传语不放心你,让我回来看看。”
裴妍‘哦’了一声,心想他来的还挺及时。
见裴妍没有动作,男人继续说,“上车。”
“粤海市晚上十点公交停止运行,也没的士来这边拉人。”
“前面五百米的地方有家火葬场,你要是不想看到什么不该看的,我送你回去。”
男人声音是很好听,就是说出来的话不带任何感情,比冰块还要冷。
裴妍不想在郊区和坟头为伴,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一路上,男人与裴妍毫无交流。
裴妍也没在意男人为什么大半夜开车戴个鸭舌帽。
只是光看他精致的下颚线,和性感的嘴唇,能看出这人起码长得不错。
裴妍闲暇下来后,越想今天晚上的事,越有一股气憋在心头。
凌深是真的把自己恶心到了,这件事不会轻易过去,他给自己多么难堪,就要加倍还回去。
哪怕在自己走后,凌深正常谈恋爱,她都会理解。
无法体谅他像是在侮辱自己一样,找什么样的人,美名其曰说是像自己。
裴妍感觉受到难言启齿的屈辱,身上像是爬满蚂蚁一样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