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客人的态度倒是合格的,他往里走着,揽翠阁客人很多,然而一切井然有序,忙中不乱,简临青扫视一眼,低声对小厮说:“我记得你们家有一只琉璃刻制而成的飞天簪。”
小厮闻言眼前一亮,“正是,这可是我们的镇店之宝!”
他说是这么说,自己心里也知道这个镇店之宝的名不副实,这飞天簪美是极美 ,白璃所制,最是晶莹剔透,然而也最易碎,这易碎之上,还极尽雕琢,雕云纹凤,兼以镶嵌各类宝石,简直就像是仙物,然而这也脆弱极了,即使再名贵再好看,戴不出去的首饰实在是有些鸡肋。
也因此,这个镇店之宝,足有一年了,喜爱者无数,却没人动想买的心思。
简临青来之前了解过揽翠阁的情况,知道这个华而不实的镇店之宝,以这个作为切入点,原因之一就是这样他才能见到管事的。
果不其然,在得到他肯定的回答之后,小厮笑容更加灿烂,谁不爱人傻钱多的客人呢?简临青几乎是被簇拥着进了精致的隔间,精致点心名贵茶叶上得齐全,还要几个清俊小厮在陪他说这话。
服务不可谓不周全,晏沉窝在简临青怀里,看着那些殷勤备至的小厮,爪子都难耐地探了出来。
以色事人,成何体统?
简临青自然不知道他的想法,以为他是紧张了,又是一顿亲亲捏捏顺毛大餐,把晏沉捏得酥酥麻麻,醋里醋气的想法很快就没了影踪。
正在这时,一个穿着蓝色锦袍的中年男人走进来,正是谭甬,他面容富态 笑起来一团和气,“今日喜鹊报喜,我就知有贵客到,先开匣给您看看,买不买都结个善缘。”
场面话说得十足好听,简临青冷冷淡淡地应了,看着他打开了匣子,露出里面的飞天簪,果真是华彩熠熠,做工精致,样式也新奇而优雅,若不是材质过于易碎,着实是个实打实的镇店之宝。
简临青扣了扣桌子,“我要了,在加上些其他的。”
他一口气报了七八个名贵首饰,不说小厮,便是谭甬也对这贵客更加亲切热忱了。
简临青见效果差不多了,便示意结账,等谭甬算出来,他嗤笑一声,“管事的,按你这算法,可白白多收了我三千两。”
谭甬面色一变,“您是什么意思?”
简临青站起身,“揽翠阁首饰价目并不公布出来,只是人手一份,再依据每人花费予以折惠,因此,写进账本里就格外有发挥的空间,譬如这支白玉攒珠钗,账本里写的价格是一百三十五两,你实际的价格确是一百一十两,只这一支,就给你赚了足足二十五两的利。”
谭甬心神斗转,露出一个笑来,“原来是王妃!您有所不知,这账不是这样算的。”
简临青打断他,“我来这里不是来跟你玩你捞钱我揭露的游戏,把你真正的账本给我。”
“王妃误会!交到王府的就是揽翠阁真正的账本,我谭甬跟随王爷多年,自认尽职尽责,绝不受这份轻辱!若是王妃认定我有龌龊之心,我愿向王爷请辞!”
他慷慨陈词,却未见眼前的王妃有丝毫动容,“那不用向王爷请辞,你现在就可以走,走之前,把真正的账本留下。”
“你!”
简临青不耐烦地轻啧一声,“我实在不想多说废话,搜吧。”
他一声令下,何姑姑就带着几个小厮出现了,一言不发地除了谭甬的书房,揽翠阁的小厮头一次见这样的景况,到底都是有眼色的,没一个人动弹你。
谭甬知道这位王妃根本就没有把他放在眼里,面上闪过一丝狞色,“敢问王妃!若是您没有找到所谓的真账本,该当如何?”
闻言晏沉眼眸沉了沉,他打量着这个他没见过几面的下属,在他的脸上捕捉到了笃定,笃定而得意的视线在本能的驱使下微微扫向衣袖。
在袖子里。
晏沉一个猛扑直接攀到了谭甬身上,谭甬惊叫一声,“你这小畜生!该死的……啊!”
他脸上狠狠挨了一记,伸出手狼狈又凶狠地去拉扯身上的猫。
一切发生得太快,简临青骤然回神看得火上心头,刚拿起一方坚硬砚台要过去,羊溪已经动了,一脚踹进谭甬的心窝子里后者痛叫着倒在地上,袖子里掉出一册账本。
简临青没功夫去在意这个了,他急急地走过去把趴在地上的小猫抱起来,小猫的左爪上皮开肉绽,鲜血淋漓。
简临青呼吸骤然一沉,“何姑姑,”他说着,声音微哑而沉,紧绷的棱角冷厉,“接下来交给你了。”
他说着,那双异于常人的碧眸暗沉沉地在谭甬身上走了一遭。
后者刚想挣扎的身体骤然一僵,颤巍巍地瘫软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