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宓赶紧过去扶住刘昌祚,刘昌祚顺势起身,这一起身,顿时感觉颇有压力,他身为军人,尤其擅长武艺,从小打磨出来的身躯极其雄伟,但在陈宓面前,犹然小了一号!
陈宓笑道:“刘帅不日又要被委以重任,又何必自轻,这般自称草民,难道是怨恨朝廷处事不公么?”
刘昌祚顿时在大雪天里被吓出微微冷汗,赶紧道:“不敢不敢,雷霆雨露,俱是君恩,刘昌祚怎么敢抱怨!”
刘昌祚将陈宓请进大堂,令人上了热茶糕点之后,便将人都撵走,只留下陈宓与他自己。
刘昌祚曲意道:“陈天官亲自来……在下家中,可是有什么要事相告?”
陈宓笑着点头,又摇了摇头道:“此次来,算是有要事,但也不算是公事,就是有几句心里话话想与刘帅说说。”
刘昌祚心中打鼓,不知道陈宓这个吏部侍郎来家中作甚,只能看着陈宓怎么说。
陈宓微微叹气道:“此次朝廷对你的处理,我是不太赞同的,你有大功,本该奖赏,但却落得如此下场,你若是对朝廷有怨恨,也是应当……”
刘昌祚顿时落泪:“刘某不敢怨恨,只是心中终究还是有些委屈。
在此战之前,先父刘贺在定川之战中牺牲,我得以父勋被朝廷录为右班殿直主,后迁为西路都巡检。
后出使辽国回朝后,官家亲自考试我驰射,百发百中被授其通事舍人之职。
夏兵入侵刘沟堡,我率骑两千出援,敌人在黑山设下万骑埋伏,先以小队诈败,诱我深入,结果被重军围困,两军厮杀,难分胜负。
黄昏时分,夏兵主帅骑马前冲,企图活捉我,我一箭射去,正中敌帅咽喉,跌马而亡。夏兵见主帅已死,纷纷溃逃。
战后,当时主帅李师中向朝廷报我为头功,我也因此被任为阶州知州。后入蜀破羌有功,加皇城使、荣州刺史、秦凤路钤辖,又加西上阖门使、果州团练使、河州知州。
此战被任泾原副都总管,领兵西征,诏命率兵五万,在环庆都总管高遵裕的统一指挥下,泾原、环庆两部合军西进。
我部已入夏境,而高遵裕部却迟迟不到。我只好孤军深入,到达磨脐隘后夏兵十万据险抵抗,我军不能前进,当时我手执两盾,奋勇向前,率先登关,夏兵惧之而稍退,我见此良机挥师而上,乘胜掩杀,斩敌一千七百余人。
又进鸣少川,取其地窖存粮。兵至灵州城,夏人城门尚未来得及关上,我领先锋夺门,几乎就要攻入城内,这时高遵裕却快马遣使,阻我攻城。
我无可奈何,只好下令暂不攻城。这天晚上,高遵裕在距灵州城三十里的地方遭遇夏兵,我得信后派兵数千前去救援。
夏兵撤走后,他却嫉妒我,想以应援迟缓之名杀掉我,若非被部下劝止,我恐怕早就身首异处了,但也被解除了兵权。
高遵裕围城十八日而不能下,反被夏人决开七级渠灌淹,我军溃败。高遵裕命我断后,然后把失败罪责强加于我!
陈天官,此役之罪实不在于罪官身上,乃是高遵裕之过矣,罪官着实是不服啊!”
刘昌祚泪流满面哭诉。
陈宓点点头道:“这些事情我已经得知,就是因为知道你委屈,所以今日特意来抚慰你,刘帅……”
刘昌祚赶紧拭去泪水,告罪道:“不好意思,是罪官失态了。”
陈宓点点头道:“人之常情而已,刘帅,你的委屈我是知道的,朝廷不会让你委屈的。
此次五路伐夏只是一个开始罢了,以后大宋肯定要继续伐夏的,边陲还是需要你这样的帅才镇守才行,接下来有机会,我会推你上去的,希望你到时候莫要怨恨朝廷,好好地尽力。”
刘昌祚大喜道:“陈天官大恩大德,刘某无以回报,以后天官若是有事需要刘某,刘某一定会结草衔环相报!”
陈宓笑着摇头道:“我不是来与你市恩的,刘帅是一代勐将,不该因为冤屈而从此沉沦,无所作为,而且是朝廷对不起你,这也算是我代表朝廷向你道歉吧。”
刘昌祚泣不成声,握着陈宓的手不肯放手。
果然,陈宓很快便找到了机会,将刘昌祚推荐去了泾原,加龙神卫四厢都指挥使,知延州,虽然比起之前略有下降,但却是重新带上了兵,至于想要官复原职,却是需要等候时机了。
不过很快便有了机会,刘昌祚在延州大修马政,建复堡砦,很快振兴当地军事,屡破入侵的夏兵,又杀其统军二人陈宓知道后,立即为刘昌祚请功,刘昌祚很快便被加为加皇城使,也算是官复原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