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愿无奈一笑,狄雪倾倒是会利用人心来做戏。
小公子躲在下面,本以为狄雪倾以退为进吓走四人便罢,谁知又听狄雪倾言道:“那你们便进来搜搜吧,确定没有才好放心出去。”
四人纷纷相视,不确定狄雪倾话中真假。既想走进去寻看,又怕狄雪倾只是假意客套,当真进去后便要责怪他们扰驾。
狄雪倾故作不悦,催促犹豫不决的四人道:“如若不察就请几位离开不茗楼,莫停在门前坏我听琴品茗的雅兴。”
“那就……失礼了!”凌波弟子心下一横,掀起雅间的半竹帘。但还不及进门,又被顾西辞拦在月门前。
四人不解其意,问道:“贵客,这是何意?”
顾西辞冷道:“一人。”
“好。”为首的弟子担起责任,主动道:“我来。”
那名凌波弟子走进房间,拘谨的四顾而望。狄雪倾巍然不动,也懒得看他,只悠哉听琴。迟愿则以目光缓缓游移在那人身上,静观发展。
雅间不大,也没什么可藏人的地方。那弟子寻了一圈毫无收获,悻然失望。
正准备离开时,他忽然在余光中看见狄雪倾的竹青披风好像动了一下。那弟子不禁狐疑的盯着狄雪倾厚重披风仔细打量。
“少侠。”迟愿半劝半斥道:“这般看着一个女子,可是无礼。”
“啊这……是在下失礼了。”凌波弟子颔首垂目,再不敢肆无忌惮的盯着狄雪倾。只道是狄雪倾身弱体病不经风寒,所以才穿了这么厚重的披风。
至于披风会动,不是他自己眼花,就是狄雪倾身手牵动的吧。
四名弟子在七间雅间皆巡查无果,又恐那小公子早从别处溜走,急急离开不茗楼。
“他们走了。”狄雪倾轻拍披风道:“姑娘出来吧。”
“公主姐姐怎知我是女子!”那小公子掀开厚裘披风爬出来,理了理衣服,扯得腰上葫芦叮咚作响。
迟愿淡道:“不是女孩子,她怎会让你躲进衣袍里。”
小姑娘惊讶道:“提司大人也看出了我的伪装?”
迟愿点头。
“唉,难怪扮成这样还被他们追上。”小姑娘重重叹了口气,嘀咕道:“亏我还专门躲在茶楼里,早知道这么好辨认,我就还去酒楼吃酒了。”
狄雪倾趣道:“箫姑娘也不错,认出了这位大人的提司身份。”
“公主姐姐认得我?”小姑娘愈加惊讶,不可置信道:“我身上并没带什么凌波祠的信物呀!”
狄雪倾把手指放在唇边,神秘道:“箫姑娘不可这般称我。”
“对对对,公主姐姐是微服私访来着。”小姑娘捂住了嘴巴。
狄雪倾也不解释,只微笑介绍自己道:“我自清州来,姑娘可叫我阿倾。”
阿倾。迟愿下意识在心中默念一下。
大炎的公主都住在既州开京呢,这位公主怎么从清州来?小姑娘捏起下巴,似乎在思考这个不算问题的问题。不过她也没有多想下去,毕竟一介平民身份能直接称呼皇族公主为阿清已是莫大的荣幸,何必还要细究这公主是从哪里来的呢。况且小姑娘还有更别的更好奇的问题。
“阿清。”小姑娘问狄雪倾道:“你是怎么猜到我姓箫的?”
狄雪倾指着小姑娘腰间那一串葫芦,道:“素闻凌波祠大小姐天性无拘自在灵动且好美酒,姑娘又被凌波祠弟子急切找寻,我便大胆猜测该是遇到飞鸿仙子箫无曳了。”
“阿清猜得一点都没错。”箫无曳开心道:“这里面装得都是我这几日逛遍庐灵城搜刮……收罗来的上好佳酿!”
箫无曳与人相识先聊美酒,狄雪倾不禁与迟愿相视一笑。
箫无曳也笑着扯去唇上的小胡子,露出一张甜美可人的真颜来。许是常在凌波祠中被人宠爱,小姑娘目光桀骜又不失天真热烈。没有那浓密的胡子煞风景,现在的箫无曳配上一身华贵男装反倒更有几分秀气少年的模样。
箫无曳坐倒狄雪倾身边,愉快道:“刚才阿清说要去飞霜山庄的嫏嬛夜宴,我这片叶子刚好能带阿清一起进去。”
说着箫无曳嘟起嘴巴,看着迟愿和顾西辞,惋惜道:“但是这位提司大人和侍卫大人就不行了。”
狄雪倾颇有意味道:“不愧是凌波祠,外面还在明争暗斗,萧姑娘就已经金叶在手了。”
“我就偷偷跟阿清说了吧。”箫无曳面带骄傲之色,道:“飞霜山庄与凌波祠同在角州,他们开嫏嬛夜宴岂有不知会凌波祠的道理。而且若有凌波祠的人出席嫏嬛夜宴,于飞霜山庄来说也是很有面子的。所以他们早早就派人送了一枚金叶子到祠中来呢。”
“如此,那玉虚亭中的十片叶子里本就有个赝品?”迟愿不由凝眉。
狄雪倾目光清晗,淡然道:“江湖尔虞我诈,提司大人久涉江湖,又何尝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