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的王福和赵嬷嬷皆是心惊胆战,又十分规矩地守在门外。
傅景推门出来,两人忙低着头,里面的哭声也因此更加清晰地传入耳里。
“你进去,让她不准哭。”傅景忍了忍,最终只觉得那道哭声令他厌烦,对赵嬷嬷冷着脸吩咐完,用着前所未有的速度,像冲了出去一般,带着王福走了。
其他太子府的丫鬟奴婢直到傅景带着王福消失后,才好奇地朝屋内看了眼。
谁不知道,太子最讨厌哭了。因为太子不喜,入府规则当中便有一条,府中人不准哭泣。
太子妃听起来哭得这么厉害,太子不罚她?
也有人在想,太子妃之前还没哭,现在哭得这么厉害,是不是刚刚行了那事,被太子欺负得太狠了?太子殿下本就高大勇猛,哭或许才是正常的。
太子府规矩森严,这些各异想法只能烂在肚子里,偶尔瞎想也只能供自己知晓。
赵嬷嬷进屋后,忙扶起玉儿。
“太子妃啊,你怎么坐地上了啊?”
“赵嬷嬷,我没忍住,在太子殿下面前哭了下。”
赵嬷嬷:你这哪是哭了一下,你都快把房顶震垮了!
赵嬷嬷扶起玉儿,唤来下人打水,伺候太子妃梳洗。
玉儿不认识旁人,离不开赵嬷嬷。
赵嬷嬷便陪在她身边安慰她,偶尔哭一下也是行的,太子殿下不一定会讨厌她的。
“那我不会死了吗?”玉儿问道。
赵嬷嬷又怎么会知道太子的心思。
不过就今晚来看,或许机会不大。
她到底年纪大,经历过风霜。
玉儿又是旁人说什么便信什么的单纯性子,她不忍心让玉儿这个傻孩子跟着她承担这份痛苦,便道:“不会了。”
玉儿瞬间笑逐颜开,抱了抱赵嬷嬷,“那赵嬷嬷你也不用死了。”
赵嬷嬷哭笑不得,她这话就是用来骗玉儿的,哪里能骗到自己。
不过看着玉儿纯真的笑容,她好像也被感染了,点头应道,又小声叮嘱玉儿,这些话不能被旁人听去。
就算能熬过今晚,她们也算寄人篱下了,有些话能说,有些话却不能说。
玉儿闻言,立马看向门口正进来的太子府婢女,一副严阵以待,我不说话的样子。
婢女们此前都没见过玉儿,一见玉儿一张芙蓉面上满是泪痕,却丝毫不影响精致五官带来的和谐,反而这副梨花带雨,故作严肃的奶凶模样让人一眼便知晓了,太子妃是个好看且好相处的人。
相府清廉,下人不多,即使是兰苑特殊,也不过除了张嬷嬷,另配了四个下人。
太子府却不一样。
一说伺候太子妃就寝,守在门口的婢女鱼贯而入,铺床的婢女铺床,梳头的婢女梳头,还有专门的婢女伺候玉儿脱衣洗漱等。
总之,一句就寝,就阵仗极大,不亚于宫中贵妃。
这些婢女训练有素,各司其职,一起进来也不会打扰到彼此。
玉儿先前有些许不适应如此多的陌生人,可到底是享受伺候惯了的。
今日又身心劳累了整日,在婢女的伺候下,反而很快上床就寝了。
承安殿浴室。
傅景也正准备沐浴就寝。
他坐在浴桶中,迷蒙的热气中,隐约能看见他双目阖着,好似在闭目养神。
其实不然,他在想如何处理替嫁一事。
替嫁一事若被有心人利用,他知情不报,说大了可以扣抗旨不遵的帽子。
如今贵妃专宠,这个节骨眼儿上不宜出现这样的把柄。
只不过……
傅景睁开双眼,在迷蒙水气中好像又看见那双近在眼前的眸子。那双水眸,即使哭过,亦是灵动纯澈。
傅景视线从窗杦上微移,落在窗户旁的三角花几上,花几上插着一只红梅。
他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唇瓣,又神情冷漠地慢慢挪开。
那是他第一次碰到另一个人的唇。
那一瞬的感觉好似十分强烈,可他现在想不起来,只记得十分愤怒。
沐浴完毕后,傅景忽然问王福,“你说这件事该怎么处理?”
王福稍稍愣了下,反应过来太子说的是今夜之事。
这件事责任不在太子府,太子府若知情不报,就是欺君之罪。
而若是想着拿这件事去威胁拉拢萧相,这样得来的关系存在隐患。
况且此前太子选中萧红珊,便是从考虑萧覃的角度出发。
萧覃原本就被太子拿捏在手里,如今只不过是换了一种拿捏方式,太子府却要平添风险,亦是不划算。
选择告发,最坏的结果便是萧相随了五皇子明王一派。可萧覃确实抗旨欺君在先,太子只要从中使些手段,萧覃的下场怕是不会多好。自然,明王得到的好处也不会多。
如此看来,选择禀明皇帝无疑是最好的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