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府内,傅景一身白色常服立在窗前。
白色不比黑色沉稳内敛,安静站在窗前时,傅景颇有谪仙气质。
只不过这谪仙,照样不容旁人靠近。
傅景深邃的眸色看向院中寒星,延伸到很远。
今日萧覃知晓圣上竟然赐婚萧红珊,十分意外,跟前来传话的仆从确认了好几遍,才确定此事的确为真。
而萧覃此前,早已跟圣上表明不愿意参与党派之争,也不愿意将女儿嫁给太子。
皇帝本来也答应他了,可结果?
他为皇帝进忠心,皇帝为了制衡傅景,全然不顾他一片请求。
傅景有意借此拉拢萧覃,可萧覃依然冥顽不灵。
“太子何意?”书房内,萧覃开门见山地道。
他听邵氏说了,圣旨是傅景亲自求的。
“孤要萧相永远保持中立。”既然劝不动,傅景也就只好退而求其次。
一话毕,萧覃便明白了过来,并非是萧红珊惹怒了傅景,而是傅景在打他的主意。
他也是一时着急,没细想过来,傅景何至于拿这种事折磨一个女子。
不过事实上,傅景的确也有惩罚之意,不然等待萧红珊的也还会有其他。
“太子不必如此,微臣也自会守身如玉,还请太子放过小女。”萧覃想通,躬身作揖请求道。
邵氏当年好不容易怀上萧红珊,她不舍得,今日回来,她一下像老了十岁。
一日夫妻百日恩,这般情景也颇让萧覃心疼。
何况,萧红珊也寻死觅活地不愿嫁。
而他自己,也不喜家中子女与皇室之人有牵连。
傅景放下手中茶盏,目光锁在萧覃身上。
萧覃身上的紫色圆领官袍象征着他的地位。
“听说萧相主张变法。律法严明之下,盛世清明,所以就算天子昏庸,百姓也能获得一定的安康。”
萧覃一愣,这是他少年诳语,亦是他心之所向。
不能保证世世代代的明君,便致力于构建永保万民的法制。
所以他并不在意谁当皇帝,也不愿参与这些争斗。
可跟这件事有什么关系?
“孤不这么认为。法外有人情,人情是非,熟黑熟白,萧相岂能轻易左右人的思想,保证他们像法律一样,规矩严明,执法如山。”
“孤今日既然能以此作胁,他日,旁人亦可。丞相当真能永葆初心,坚持事君不事臣的初衷?”
萧覃是个人才,是个难得一见又执拗的人才。
傅景的看法与先帝一致,所以并不想一味打压他。若有机会,还是想把他拉拢过来。
萧覃心中微微震撼,未曾料想到年少如傅景,竟然也能看到如此之远。可若不试,岂知优劣?
萧覃心中火气消了些,“微臣不知他人如何,但微臣初衷,永不变!恳请太子手下留情!”
“殿下,三姑娘那边的事已经办妥了。”王福回来禀报,打断傅景思绪,“但那玉佩确实修不好了,奴才预备叫人照那模子重新做个一模一样的。”
傅景微微颔首,表示同意,抬手搭在窗前,望着天上寒星,道:“三日后,迎娶太子妃。”
萧覃执拗,傅景又岂是轻易改变自己想法的人。
他不信旁人承诺,只信自己抉择。
萧府。
萧覃百般无奈,“殿下说过,他不会动红珊,你为何不信?”
“那内官也说过,太子已犯旧疾,你为何也不信?”邵氏心有不甘道。
“区区宦官之言,如何能信?”
那萧覃又为什么要叫她去信那个以心狠手辣出名的太子?
邵氏从来没有像此时这样感到绝望过,“如果是玉儿要嫁给太子,相爷,你还能如此安坐在此吗?”
“如何又提到玉儿了?”萧覃认为邵氏简直无理取闹,他该做的都做了。
圣旨已下,违抗就是抗旨不遵。
“你好好准备吧!三日后,红珊就要出嫁了。”
萧覃拂袖而去。
出门后,萧覃无奈地回头看了眼。
叹了一口气,又去了萧红珊那里。
之所以会出现这种事,问题还是在他这儿。
萧覃怀着愧疚,劝慰了一番萧红珊,不舍得地道:“人生就这么一次出嫁,好好准备,有什么需要跟你母亲说。以后要是在太子那儿受了委屈,回来跟爹爹说。”
萧红珊茫然地看着萧覃,只觉得那张脸有些扭曲。
为什么他要她嫁给那个恶魔?
她听了十年关于傅景的各种流言,他的腐烂在根里,他生下来就不是什么好人,傅景不详犯煞,嗜血暴虐,她嫁过去就是死。
她的父亲竟然让她去送死?
最后,萧府还是喜庆了起来。
玉儿望着渐渐喜庆起来的萧府,心生欢喜。
她看着红绸铺满整个地面,绣球高挂廊檐,连冬雪都隐隐被这喧闹的架势感染,渐渐融化,让充满生机的春渐渐来到。
张嬷嬷把臂弯的红色披风拢在玉儿身上,给她系了个不紧不松的结,“姑娘,这几日好像有些化雪了,多穿点。”
又嗔笑道:“怎么还没看够,昨日已经去看了一日了。”
相府从未办这样的喜事,玉儿亦不曾出门参加过这样的喜事,对她而言,这一切都实在是新鲜。
“嬷嬷,我以后嫁人了,府里也会这样好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