鸦羽长睫翕动,睡得好不安详。
傅景静静看着,因为翻转,玉儿微握成空心的手掌现了出来,里面一道已经结痂的血疤明晃晃的招人眼。
傅景微微蹙眉,想起之前在花园时他也见过,却没料到是疤痕。
再看到玉儿贪恋嗜睡的模样,他最终松开手,将被子放下,转而问道:“她睡多久了?”
“一刻钟未到。”王福伺候傅景多年,也是头一次见傅景如此对一个女子纵容。
傅景脸有薄怒地看向他,王福立马答:“确实一刻钟未到。三姑娘睡了,奴才就去找了殿下。”
傅景又看了眼玉儿,让人给她手心抹了药膏,没再说其他,冷着脸走了。
傍晚,王福来告诉他,玉儿已经回去了。
傅景坐在案前,沾墨批改奏折,只是微微点头。
傅景今日颇有些反常,尤其是对玉儿。
“殿下既然喜欢三姑娘,何不让她长长久久地留在您身边?”王福道。
他去打听了番,太后选中了鲁国公宋家的女儿,还有意让玉儿入太子府做孺人。
傅景抬头,声音比平常更冷,“你何时看出孤喜欢她了?”
王福立马反应过来,傅景最忌旁人猜度他的心思,更何况是这种关于喜好的问题。
跪在地上掌了自己一巴掌,“奴才失言,请太子恕罪。”
傅景冷冷地睨了他一眼,王福是从小看着他长大的人,要说他不忠心,傅景不信。可要说他能忠心一辈子,傅景也不信。
“下不为例。”傅景低头,又开始察看奏折。
屋外的更漏滴滴答答着,屋内寂静无声。
批完最后一批奏折,屋内已经燃起了烛光。
傅景道:“说吧,太后那边什么意思?”
王福素日里不是张嘴不过脑的人,今日失言,原因恐怕不止一个。
王福笑盈盈,“殿下神机妙算,太后相中了鲁国公宋家的女儿宋婉,想挑她做您的太子妃,还有……”
王福话一顿,犹豫着。
傅景抬头扫了他一眼,他立马道:“太后还相中了相府三姑娘给您做孺人。”
傅景沉默了一阵,“太后难道不知,她与宋家有婚约?”
王福道:“恐怕不知。”若是知道,怕也不会恰好相中这两家。
王福此前并不担心这事,一心想的是:既是太子心仪之人,有婚约如何,太后一道懿旨,萧宋两家还敢不从。
此前便是如此。
皇上想替五皇子与林家赐婚,被太后阻止。太后以太子为长为嫡为由,斥责皇帝不关心嫡长子的婚事,却过分关心区区庶子,乃是对祖宗例法大逆不道之罪。
更是扬言,如果皇上坚持只顾五皇子的婚事,下旨赐婚,那她也就只能用她太后之名,给自己的孙儿做主。
适逢傅景回京,皇帝便有了这出,什么都不赏赐给傅景,就拿一桩婚事,既能敷衍应对傅景的军功,也算是给了太后一个说法。
“丞相夫人平日里对她怎么样?”傅景忽然想起玉儿手心的那道疤痕。
“听说丞相夫人不偏不倚,对待庶女也从不苛刻,想必对三姑娘也是好的。”
“那她对宋家的婚事如何看待?”
“这方面属于家底私事,奴才一时半会儿也摸不准。不过,倒是宋家那边,或许有些不同意了。”王福颇有深意地道。
萧宋两家的娃娃亲是玉儿的生母与宋余乾的生母给两人定下的。
可宋家近些年来暂住了一位表小姐,是鲁国公续弦白家的姑娘。
傅景听着,难怪,一个个都心怀鬼胎。
傅景想起今日玉儿手上带伤还安然入睡的模样,都快被人吃得连骨头都不剩了还不知,心中无故一股怒火。
“告诉太后,孤相中了萧家,萧红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