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崔游身边难得多了个女郎,众人也是颇为好奇,或明目张胆地看,或私下偷偷打量,小声议论。
“崔相公今日怎么带了个女郎来上朝。”
“可能是家中的婢女吧。”
“都说崔相公不近女色,不想竟是真的,连家中的婢女长相都……如此朴素。”
崔东见杜预走了,也跟了上来。
按照规矩,姜无芳是不能进入玄武门的,只能在角楼旁边等着。
崔游道:“姜娘子,你就在这里跟崔东一起等我,可千万别跑丢了,否则我又要茶饭不思了。”
语毕,他也不待姜无芳回应,就往过水金桥方向走了。
姜无芳想叫住他,谁知一时不察就撞上了柱础,先前破了皮的地方又再次撕裂。
再看崔游,已经过了过水金桥了,她也只好先原地等候。
崔东在一旁,看着她满面愁容,颇有些垂头丧气的意味。
他心下也是觉得好奇,谁不知道在崔游手下可比在圣人手下还要得脸,也不知道这个娘子是不懂还是真就是不愿意。
他看着姜无芳的面容,开始认真思考:难道……她真是偷了相公东西?
他倒也不是只以美丑论人,只是先前江南的花魁玉娘子向崔游示好,崔游都是不理不睬的。
那玉娘子是何等模样的人物?
体态如玉自风流,眉目含羞蹙若愁,多少人捧着千金缠头都不得见一面的人儿,崔游拒绝的时候眉头都没皱一下。
原来竟是喜欢这样的?
实在是太过于匪夷所思。
*
“陛下,臣弹劾中书令崔游,伴君巡视虢、单二州之时,擅离职守。”殿院侍御史李正看了一眼左相吴襄,手执朝笏,当堂面劾。
崔游岿然不动,倒是懒洋洋歪在龙椅上的李悫抬眼道:“李卿不在朕身边,消息却灵通。”
他的目光扫过堂下众臣,这才继续道:“不过这次是你不知了,崔卿已经向朕告过假了。可能告假之时太过隐秘,所以还传不到你的耳朵里。”
李正看了一眼吴襄的背影,道:“臣惶恐,臣也是为了陛下的安危啊。”
李悫面上风雨欲来:“朕用不着你关心!还有没有本上奏,朕今日身体不佳,散了吧!”
李悫其实已经将大部分朝事都已经挪给崔游来处理了,这个常朝也是他临时起意,觉得许久没来才过来的。
谁知道一来,又是李璿和左相的人在他面前给崔游上眼药。
竟然还把手都伸到了自己跟前了,着实可恶。
可他也不烦恼,他只需要回到那个香软的美人窝里,搂着美人吃丹药就行,这些事情崔游都会替他办妥的。
他刚要走,刚才被弹劾还一声不发的崔游突然开口了。
“陛下,臣,也有本请奏。”
“哦?爱卿有何事,但说无妨。”李悫还是非常给崔游面子的,崔游这个人,什么事情都能替他办得妥妥帖帖再告知,有事情要直接请奏,这还是为数不多的。
李悫又坐了回去,崔游才继续道:“既然李御史说到了这个,臣想起一事,臣实在拿不准主意,还需陛下指示。”
李悫也被他吊起了胃口:“在朕面前,你可直言不讳。”
崔游慢悠悠抬眼看了李璿一眼,李璿马上觉得背脊一凉,像是被毒蛇爬在了身后。
他拿不准这个疯子又要做什么,只好按下不适,听他往后说。
“臣那天去了单州府下的祁县,发现祁县如今竟只知县令胡高,不知天子了。强抢民女,中饱私囊都乃常事,无人敢置喙一声。”
李悫兴趣缺缺:“哦,是这个事情啊,既然爱卿查出了这个蠹虫,那就处理了吧。”
“如果只是这样就好了,陛下……”
崔游吞吞吐吐,像是自己作了一番心理斗争,这才开口继续说道:“胡高竟然敢说,陛下不是王法,他才是。”
李悫怒道:“将他凌迟了,让他知晓朕是不是王法。”
“还有……他还说自己是奉了上命,臣动不得他……”
李悫怀疑的目光如电射向李璿:“朕不曾给他下过什么命!”
“实乃污蔑!让那胡高上堂,孩儿可与他对质!”李璿恨恨看了一眼崔游,却见他唇角勾起,看似今日心情甚佳。
“那胡高已经畏罪自缢。”崔游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