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用管,跟我进去就行。”钟粤说,“我去说。”
“那你这……”周渝犹豫了下,“你这不是得罪他么?”
“得罪就得罪呗。”钟粤无所谓地笑了笑,“不是跟你说了,天大地大,我开心最大。”
周渝没再说话,跟在钟粤后面。
他不知道要怎么表现,倒是已经决定了,如果邵老师要找钟粤麻烦,他就站出来说,是自己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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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306,邵老师还在办公室,周渝进去时他脸上堆起半永久的微笑,直到看见钟粤,表情微微一凝,随后笑容还是和蔼地绽放开来:“什么事?”
“邵老师好。”钟粤态度倒还算客气,“您给的那个任务,周渝他做不来,要的东西太多了,得花费很多时间。”
“稍慢一点也没关系。”邵老师温和地说,但还是要把这个累活儿推给周渝的意思。
“稍慢点恐怕也没时间,他自己还要学习。”钟粤说,“而且他语言不通,对本地也不熟悉,这工作可能完成不好,您交给自己信得过的本地老师或者同学,可能会得心应手的多。”
他语气温和,但态度很强硬,周渝听得提心吊胆,时刻准备出来接锅。
没想到邵老师沉吟了一会儿,笑笑说:“你说的也是,那好,我交给别人做吧。”
交接完材料出到门外,周渝还难以置信,就这么解决了?
“你以为呢。”钟粤耸了耸肩,“柿子挑软的捏,捏不动就还是照章办事,也就你傻乎乎的,别人一诈就上钩。”
“你不是说没觉得我傻么!”周渝不服。
钟粤就笑,笑得肩都在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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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俩顺便一起去吃了个晚饭,吃的时候钟粤看漫画,周渝看小说,偶尔闲聊天。
吃好出来,天色已经暗了,路灯亮起来,低低矮矮的,把街道和房檐勾勒出暗色的边。
“你看这个。”钟粤把手机递过来,屏幕上是一套水生动物的简笔画,寥寥几笔,栩栩如生,“这个好厉害,而且特别有创意。”
“厉害你也学嘛。”周渝说,“你不是画画挺好的。”
“这是大学的课,我去哪学。”钟粤笑了笑,“只能自己回去临摹看看了。”
钟粤说这话时完全没觉得有什么不对,讲完了态度也洒脱,继续看着手机往前走。
周渝却怔怔地停了步子,瞧着钟粤的背影。
路灯下的钟粤披着薄薄一层光晕,明亮的夺人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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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渝忽然想起只会说客家话很凶的华爷,想起周文晖鸽子他的中秋夜,想起差点找不到人的物理课,还有山顶上的开海节。
这座城市就像一座陌生古老的庙宇,周渝跌进来时茫然无措。
无边无际的黑暗里,他以为自己会像以前一样,撞的头破血流。
但这次不一样,他有了一盏温暖明亮的灯。
从此他看到了光,得到了从未得到的温柔,拥有了从未拥有的坚定。
现在,周渝也想为那盏灯点一束光。
钟粤说,他们世代临海而居,以后他自然也要留在渔港。
可周渝想让他看看,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却暗暗向往着的,“外面的世界”。
这会很难,周渝心里非常清楚。
但这次他不会犹豫。
“决定要做的事就是别人都不支持,你也要勇敢的去做。”
这话可是钟粤自己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