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炼舟望着她离开的背影逐渐消失在走廊深处,眉头揪起,他知道她开车出去的,但他不喜她撒谎。
视线移向杨姨已经喂饱了的猫,索芳朝他喵喵两声,沈炼舟朝它怪笑一声,迅速撤离它十万八千里。
谈薇靠在冰冷的墙上,转过头来看沈炼舟回了卧室,也不知过了多久,沈炼舟提着箱子出来离开了。
约莫一小时后,天气骤变,雨水降临,噼里啪啦砸在窗户上,氤氲起一团团水汽,衬得卧室里昏黄黯淡,空旷静远。
手机里叮咚一声,声音在寂寥的房间内显得格外大,谈薇捞起手机查看,不知是谁发来一张图片,点开看是一个停车场的车子,黑色迈巴赫车牌号很熟悉。
*
江柠发完消息,拨了个电话,声音凄哀。
“堂姐,你这次一定要帮我。”
听筒里传来清泠的声音,“你这次捅的篓子太大了,我也不好帮。”
江柠看着天外的雨幕,幽幽地说:“堂姐,他来了是不是?我看到他的车了。”
电话里静了片刻,江柠又说:“堂姐,我相信你,一定会像以前一样,不动声色、不费吹灰之力地将她打败。你应该知道的,她有个软肋。”是的,谈薇的软肋,就是她的弟弟谢凉翼。
“江柠。”电话里的声音有些克制,“暂时不要节外生枝。”
“堂姐,我可不敢保证我会做什么,我听说那位叫做谢凉翼的少年是个天才,而且长得也很帅气,就跟舟哥哥一样。”
“我会尽量帮你,不过你不要再轻举妄动了。”
“江丹,你是一位名画家,而我已经什么都没了。”
“小不忍则乱大谋,你再忍忍。”
可是她忍不了。
江柠直接挂断电话,雷声轰鸣,闪电撕扯夜空,照着她惨白的脸与坚毅的目光。江柠紧捏拳头,方向盘一转,红色保时捷刷地冲入雨帘中。
半小时后,江柠撑着一把透明雨伞,款步莲连地来到银河苑。
伞尖雨水哗啦啦往下淌,在走廊边的大理石地砖上迅速流成了一道道河流。
她站在走廊边,与谈薇剧烈对峙。
谈薇抱臂看她。
江柠不动声色打量她一圈,看到对方人逢喜事精神爽、精致漂亮的面容,尤其是她手里还戴着一只红宝石戒指时。
她瞠目结舌地瞪大眼睛,嫉恨如虫蚁啃噬着她。本就不平静的心,瞬间再掀狂风骤雨,久久才能得以平息。
这颗红宝石戒指,价值两亿多,她贪慕已久,后来听说被沈炼舟拍走,本以为是送给江丹的,她也就能压下这口气。
可偏偏送给了谈薇。
是可忍孰不可忍。
涂着殷红指甲油的手指紧紧捏着伞柄,伞面轻轻撩开,玻璃门的璀璨镜面映出一张扭成波浪的脸。
匕首已现,必将见血封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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涂满毒液的匕首直接刺向对方的要害。
她清清嗓子,在暴雨雷鸣中,刻意加大声音说:“其实沈炼舟有个白月光叫江丹,就是我的堂姐,江家大小姐,她是个有名的画家。”
谈薇静静地看着她,无波无澜。
未能窥见任何破绽,江柠抓紧伞柄,手指勒得青筋突起,气急败坏地继续说:“沈炼舟现在就在华晶酒店,好巧江丹今晚在那里开了个人画展,他们正一起谈笑风生来着,不过,之后我就不知道要去哪里了。”
闪电划过,照亮她被半边没被头发遮挡的诡异笑容,“你自始至终不过是江丹的替身而已。”
她走近,阴阳怪气地说:“就像茶花跟芍药,但芍药终究不是茶花。”
说完,她很幸灾乐祸地准备欣赏谈薇的表情。
但谈薇依旧安安静静看着她,声音也是飘飘渺渺的,她轻轻转动下红宝石戒指,明亮的眼神坚定如常:“你演过不少戏吧,对那些戏剧应该很熟悉啊,按照套路我应该提分手对不对?”
江柠下意识点头。
谈薇拨了拨头发,笑得云淡风轻:“可惜我不喜欢按常理出牌。”
江柠彻底卸掉伪装:“没关系,沈炼舟迟早有一天会把你赶出银河苑。”明明受伤却偏要装作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江柠简直要气坏了,差点连隔夜饭都要吐出来。
谈薇笑着说:“你还是担心自己吧,一年不能演戏,很是心痒难耐吧!”
江柠怒火攻心,撑着雨伞的手指差点握不住,她身形一晃,伞面偏移,雨水打了她一身,有些狼狈却凶狠地说:“不过一年而已,在这之前我会先看到你哭。”
“只要江丹回来,就没你的事了。”
谈薇垂下睫毛,再抬眼时,流露出一丝货真价实的但优。
“那就等到有一天吧!”她淡淡地说,从江柠身边走过时偏头笑了笑: “对了我忘了,你没演戏的机会了。”
江柠气得走下台阶,伸手朝她抓过来,脚底下却一滑,从台阶上直接栽下来,吃了个狗啃泥。
谈薇回头看了眼江柠这个跳梁小丑,扑在泥水里狼狈不堪的样子,怜悯地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