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秋苓不知道身后这些争执,出门就把糟心事抛到脑后,心满意足地吃了这一顿杀猪菜。
晚上,赵秋苓特意拿了自家之前晒的荷花鱼干做了一道酸辣荷花鱼。
陆杞年喜欢酸辣口,几乎无辣不欢,偏他所在的部队在最北边,那边几乎不怎么吃辣,估计是憋坏了。
酸辣禾花鱼其实新鲜的鱼做更好,但禾花鱼也就是稻花鱼,本来就是养在农田里的,秋收过后自然就要捞了 ,如今也就只有鱼干了。
鱼干清洗后稍微泡一泡,然后下油锅炸,炸到连骨头都酥脆起来,再加入做好的料汁里一起炖煮,把料汁的酸辣味儿炖进鱼里头,这道菜就算是做好了。
这是桂省那边的做法,比起酸木瓜酸芒果,发酵之后的笋子自带的酸味儿更为诱人。
这不,锅刚开,就把在屋里休息的人都给招了出来。
“哼!”
赵杉木一看就知道是给谁做的,进来时的好心情一下就没了。
“哼什么哼!”刘英子才不惯他,一巴掌打上去,“姑娘做饭给你吃还错了?”
有本事上老爷子坟头跟老爷子哼去啊!
老爷子当年救了陆家几口人,还把人给带回了寨子,眼馋陆家一家子都是好相貌,就给两家订了亲事。
原本是想着自家阳盛阴衰,重孙女估计抱不到,就暗戳戳先盯上了陆家的,谁知道陆家儿媳冯佩兰生了一个儿子后伤了身体,再也生不了了,而向来没有女儿缘的自家居然得了一个。
刘英子还记得当年老爷子对着才几岁大的杞年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样子,脸都绿了却也不好意思反口。
当年定亲的时候自家这个不敢哼,人家陆家来说要完婚的时候也没见他硬气拒绝,光会冲着闺女摆脸色了!
即将出嫁爱女还得不到媳妇儿理解的赵杉木委委屈屈,火气只好冲着讨人嫌的二儿子去,一巴掌打掉儿子想偷吃的手,“没心没肺的!”
赵玉生:不是,娘打你你打我干嘛?
“哎呦,爹,就嫁到隔壁,多大点儿事儿啊,大不了你就别让秋秋随军呗!”
“瞎说!”
赵杉木的眼睛是亮了,刘英子的巴掌也跟着到了,短短一分钟挨了两巴掌的赵玉生:……
无奈!
“哪儿有夫妻俩不在一块儿的,杞年又不是没资格!”刘英子一票否决。
赵秋苓一声不吭假装自己不存在,麻利装好鱼就往隔壁送去,等回来的时候,屋里已经摆好的晚饭,气氛又重新和谐起来。
“秋秋,你小哥在外头,你叫他买东西了吗?现在外头流行什么,你们年轻人最清楚,你娘除了衣服布料被子这些以外,也不知道要买什么好,你自己想一想,但凡外头小姑娘嫁人有的,全跟你哥说,咱家都得备一份。”饭桌上,赵杉木想起昨天晚上跟媳妇儿说的话,开口问起来。
“也没什么好要的,现在流行三转一响。手表我自己有,缝纫机陆家本来就有,自行车儿山上也用不了啊,算了吧!准备衣服被子这些就行了。回头缺什么再添好了。”
赵秋苓是真不知道该要什么,她又没结过婚。况且,家里条件不错,外头家庭有的自家几乎也不缺,真缺了,她手里钱也不少。
“说的也是,你们以后得到北边儿过日子,也不知道那里怎么样,外头的日子苦,什么都要票,也不知道你能不能吃饱饭。”
赵杉木说着说着就伤感起来,赵秋苓听得哭笑不得,“爹,没那么夸张,你赶紧吃吧,一会儿菜都让哥哥吃完了。”
虽然确实努力在吃菜的赵玉生……
躺枪!
原本满满一大盆的鱼此刻似乎都能数得清了,赵杉木一噎,踹了脚嘴巴塞得满满当当的儿子下起了筷子,嘴上还不忘继续,“没事儿,以后缺什么写信回家,叫你表哥给你捎去,爹给咱们秋秋备上厚厚的压箱钱,缺什么咱都买,没票就买高价的……”
父爱如山!
这山虽然并不沉默甚至还有点儿啰嗦,却让赵秋苓实实在在感受到了温暖。
晚饭后,收拾照例不是赵秋苓的活。
山里人家作息都是看天来,洗漱过后,天色暗下来,整个村子也就渐渐安静了下来,赵家人也就各自回了房,一盏盏煤油灯亮起来,昏暗地灯芯在玻璃罩里跳跃,为这夜色添了一抹老旧温暖。
一晚上没说话的雷秀华回房后才算放松了下来,举着煤油灯在帐子里仔细搜寻一番,直到确定没了恼人的蚊子才把灯吹灭,安心睡了下去。
黑暗似乎能给人无限勇气,雷秀华侧头看了眼丈夫,小心翼翼地开口说:“玉生,秋秋结婚,家里准备了多少嫁妆?”
“不知道,爹娘给准备,你问这干什么?”
“没,就是问问。”雷秀华张张口,最终没说什么,只是一晚上翻来覆去,第二天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起的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