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故人长绝(上)(2 / 2)诈尸后我移情别恋了首页

苏倾河赶时间回去,想到反正花的也不是自己的钱,便随手拣了五支出来,满意笑道:“一束五十支,五支正好一两银子现结。”

她从钱袋里扒出一两银子递去,见小贩一脸不情不愿,天真地眨了眨眼,难以置信道:“你个做生意的,不会说话不算数吧?”

小贩夺过口干舌燥方赚来的一两银子,气得差点当场晕厥:“算你狠!”

*

楼前柳绿,江岸棠红。

苏倾河在人迹罕至处调动流月髓,小心翼翼点燃了四支线香。

一支敬天地,一支敬尊长,一支葬故国。

还有一支,祭奠她微小的心意。

“司马宴,没想到我还活着吧?”少女倚着墙坐下,环抱膝盖,絮絮叨叨起来,“你说雪落了就回来,可我等到油尽灯枯,也没看到下雪,大概我俩真的没啥缘分。”

“这段时间,我遇到了一个比你脾气还臭的宫主,呃,是男人,他非逼着我帮他找神器,还用涅槃刺恐吓我,我知道了他一堆秘密,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被灭口了。”

“三百年后的十洲也没什么意思啊,到哪里都有勾心斗角,青洲那个‘百事通’也就算了,连个卖香的小贩都想坑我,得亏我机灵。”

“话说,你当初是不是偷偷在我身上动了什么手脚?可怜我身世凄凉,想让我再活五百年?”

苏倾河说着说着便冒了火气:“简直是画蛇添足!别指望我感谢你!”

虽然她不想再死一次,但连个甜味都尝不出来的状态也不算活着啊!

风过墙腰,棠花落入眼中,洇开一片绯红。

“其实我总感觉你也还活着,等着我去找你。”

话音甫落,苏倾河便狠狠掐了自己一把,似是在埋怨自己这般不争气,恼恨道:“我为你守身如玉了三百年,人情债也算还清了,以后我爱喜欢谁就喜欢谁,千万别让我再看见你!”

狠话出了口,瞳孔却荡漾起潋滟,薄衫被攥出一道道褶痕。

她坦坦荡荡喜欢过,要后悔也是司马宴后悔。

*

天色向晚,酉时过半,小贩正要收摊,耳畔忽然传来甜软却气人的嗓音:“你好,请问出园子怎么走啊?”

回过头,只见让他赚了一两银子的小姑娘正笑得灿烂:“我记得路的,就是想再确认一下。”

小贩早已见识了这笑容暗藏的陷阱,没好气道:“沿这林子往东南行十里,过三个石桥。”

苏倾河笑得愈发讨喜:“多谢!”

珠串叮当作响,小贩望着一路往西南方向去的小姑娘,终究狠不下心,又喊了一句:“姑娘,方向错了!”

苏倾河闻言,回眸又笑了一下,脚底转过一个方向,这下倒直接往西北去了。

小贩喉头一噎,心中恼火:别人说归说,她走她的,也不知谁能制得住这自信过度的小丫头!活该回不了家!

晚风吹拂过鬓发。

苏倾河一路捉着柳絮,凭直觉往园外走,等发现不对时,周遭的风景已经彻底变了。她在原地打了几转也没看到游人,许久才在林木隐秘处寻见了两道身影。

一男一女立在海棠树底,男子皮肤黝黑,已逾中年,脊背有些驼了,长衫垂在地上,小眼睛里闪着精光,眼底隐隐有些泛青。他对面,白衣女子头戴帷帽,素白纱帘长及足踝,看不清容颜,单看气质便清丽脱俗。

男子上下打量女子一番,长满胡茬的下颌古怪地震动,沙哑道:“出口就在前方不远处,姑娘随老夫来吧。”

女子淡淡颔首,正要跟着他往外走,忽听身侧一句:“等等!”

苏倾河从树后蹦跶出来,对白衣女子道:“别跟他走,他在骗你,这周围根本没有出口。”

瞧见来人这副手无寸铁的模样,男子不禁邪笑:“小丫头,你师长没教过你,出门在外不要多管闲事吗?”

苏倾河本只当对方是人贩子,待看清他眼中猩红,浑身一震:“你是妖?”

这破结界防魔不防妖,晏老五他也太不靠谱了吧!

“现在才发现?已经晚了!”男子见被她识破,指化为刃,摘下人皮假面,狠戾道,“女儿家的血肉,可是大补之物,要怪就怪你们俩命不好哈哈哈哈!”

獠牙陡现,妖气四溢,苏倾河脸色一沉,挡在白衣女子身前,狐假虎威道:“我、我可是道盟的人,你若动了我,当心得不偿失。”

“道盟连畜生都认识路,你当老夫傻吗?”

话虽简短,但侮辱性极强。

苏倾河:……西八,你已经是个死妖了!

“喂,”她本着动口不动手的想法,指了指天,高深莫测道,“你知道‘那位’吧?我和他关系匪浅,你要是现在赶紧滚蛋,或许还能保下小命。”

“小丫头,下辈子撒谎前记得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

男子桀桀笑起来,弓着的背一晃,现出原形——待浓雾散去,眼前赫然是一只赤头黑身的八脚蜘蛛,布满绒毛的腿比苏倾河人还要粗,一排黑青色的眼睛正死死盯着她。

苏倾河脸色一白,不自觉后退半步,捏紧了袖底的匕首:“其实我不是活人,你吃了我,说不定会闹肚子。”

蜘蛛精不再多话,吐出的丝网化为天罗地网,毒针成束,直取她命门。

不会死是真的,但会破相啊!

苏倾河急中生智,凭着本能挥动匕首,把上辈子的老本加上这一个月的突击成果七慌八乱尽数用上,也不知是运气好还是真开了金手指,竟一连着躲过了好几招。

她微喘着气,边调动神力,边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白衣女子,急道:“你怎么还傻站着,赶紧跑啊!叫人来!”

言语之间,蜘蛛精突然一声痛嚎,疾风动地而来,四面轰鸣,身侧芳树被连根拔起,花瓣极速舞旋,刀子一般割在脸上。

阴影覆下,苏倾河闭上眼,慌忙掷出匕首:“别过来——”

尖叫与粗嚎被金石爆裂之声淹没,残阳下残花染血,碎叶杈枒落如急雨,连胸腔都在跟着震颤。

苏倾河团在地上,瑟缩着睁开一只眼,几秒后又睁开另一只,旋即双双瞪成了铜铃。

蜘蛛精躺在不远处奄奄一息地哀呼着,八条腿从根部被齐齐斩段,赤黑色的血液如涌泉般喷薄而出。

……她当真只是扔了个匕首出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