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陈叔叔让你来的么?”傅春锦开门见山,先问道。
沈峰点头道:“老陈前几日押解两个判了流刑的犯人去了越州,这几日都不在镇上,这一来一去,只怕要大半年才能回来。”
傅春锦点头道:“陈叔叔也是辛苦。”
“咱们习惯了的!无妨!”沈峰继续道,“临行时,他托我把这封信送来,傅小姐你瞧瞧。”说着,沈峰从怀中摸出了书信。
傅春锦打开了书信,里面只有一封退婚书。
她舒了一口气,弟妹这事终是踏实了。
“也好。”傅春锦命桃儿奉上笔墨,她快速在上面签了名,把退婚书放回信封,递还了沈峰,“有劳沈大哥了。”
沈峰收好书信,笑道:“算不得麻烦的!”
“那喜丫……”傅春锦更在乎这个,沈峰毕竟是男子,让喜丫跟个男子孤身上路,只怕也是不妥。
沈峰笑道:“我并不是来接小喜丫的,只是帮她爹带句话给她。”说着,沈峰又拿了一锭白银出来,放在了傅春锦面前,“这半年要麻烦傅小姐帮忙照顾小喜丫了。老陈说,等他从越州回来,会雇车来接小喜丫回去。”
“陈叔叔不必这样客气的,终究是我们家冬青配不上喜丫。”傅春锦把白银推向沈峰,“喜丫住在我这儿,陈叔叔可以放心,这半年我会尽心照顾她的。”
“这……”沈峰迟疑该不该收了这锭银子。
傅春锦笑道:“送银子可就见外了。”
沈峰抓了抓后脑,点头笑道:“也罢!”他的笑容温暖,虽说是个四十出头的汉子,可容貌确实好看,甚至还觉得有几分眼熟。
沈峰觉察了傅春锦的眸光变化,轻咳两声,“衙门里还有事等着我,我也该早些回去了,今日谢谢傅小姐的茶。”说完,沈峰赶紧起身,拱手对着傅春锦一拜,不等傅春锦说什么,便大步走出了正堂,往大门去了。
傅春锦追上送了两步,沈峰便摆手离开了。
也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
傅春锦关上大门,心绪复杂。她还可以跟喜丫相伴半年,可半年以后,陈叔叔定是不愿意喜丫留在这里学做生意,否则也不会只写一封退婚书。
半年也好,她便多教教她,多认几个字也好,以后也不会吃亏。
一念及此,傅春锦重新收拾精神,往后院走去。这件事,她必须告诉喜丫,至少得交代一下,她与冬青的婚事算是终了。
“喜丫还没梳洗好?”傅春锦走至沈秀门口,问向门外候着的柳儿。
柳儿摇摇头,“叩门也没回应。”
傅春锦也叩了两下,里面空无人应。
“喜丫,喜丫。”
傅春锦又等了片刻,忽然觉得不对劲,猛地一推门,里面哪里还有喜丫?
窗户大开,人定是从那边爬出去的。
傅春锦蹙眉走到桌边,上面拿砚台压着一张纸,纸上写着四个字——春锦很好。
这是这些日子傅春锦教过她的字,笔锋虽无,可字已经极力写得端正。
怎么就跑了呢?
傅春锦百思不得其解,走正门不要,偏生要爬墙?
“大小姐,嫁妆都在呢!”柳儿惊呼道。
傅春锦的眉心皱得更紧了,“这……”难道是她铁了心的不想回去,又铁了心的不想走,所以才想着离家先躲几日?
胡闹!
傅春锦急了,虽说这几日沈秀跟着她也算熟悉了整个桑溪镇,可桑溪镇临河,有不少外乡商人路过,她一个女娃流浪在外,始终危险。
“桃儿,柳儿,还有劳大叔,跟我一起出去找人!”
“是!”
傅春锦焦急寻人之时,沈秀已经走在了回大青山的路上。
“唉。”
沈秀计划得那么好,怎么就漏了这一环呢!
等回到青山寨,她一定要狠狠揍傅冬青一顿,他有那么好一个阿姐,还不懂珍惜,处处惹傅春锦费神。
可一想到若是打重了傅冬青,只怕阿姐会心疼,她又只能打住这个念头。
这些日子,有阿姐照顾,她确确实实很开心。
站在湾河桥头,她红着眼睛回头望向桑溪镇,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也不知桑溪镇的乡亲们何时才能接受他们青山寨,彻底淡忘了大青虫那些恐怖的往事。
转过身去,眼泪难以自抑地涌出眼眶。
阿姐,保重。她本想留给傅春锦这句话,无奈不会写保重,只记得很好两个字,便只能写下那四个字给阿姐了。
沈秀打定主意,若是阿姐有一日出嫁了,她定会为她备一份贺礼。想到这里,她摸了摸瘪瘪的钱袋,回山寨后,她要努力打猎砍柴,把这份贺礼钱备好。
正当她迈出第一步时,身后响起了一个声音。
“陈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