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6年7月X日——
距离我从外场村回来已经过去三个月,从气候舒适的春天转入了炎热的夏季,聒噪的蝉没日没夜地蜷缩在树上嘶吼,给本就燥热的季节更添一分烦闷。
黑泥仍旧没有苏醒。
期间我又收集了三枚碎片,全都是除掉咒灵以后掉落的。
有一次被守在案发附近的窗发现了,亲眼看着我从咒灵的余烬里捡起碎片,想阻止又不敢动手。
最后在我面朝他、举起手准备打招呼时,嗖地转身跑掉了。
事后我把这件事告诉五条悟,他把长腿随意地支起来架到一边,单手撑在脸侧,笑个不停:“哈哈哈,被吓跑了啊,估计以为你要动手了吧。”
我不满地瞪他:“我没有主动对他们动手过。”
“当然没有了,你都是对我动手的啊。”他回想起什么,郁闷地叹了口气,“你闯进高专那次,我可是被夜蛾老师狠狠教训了一顿。”
那是一个月前,我在他们上课时突然闯进教室冲向五条悟,即便他在第一时间就反应过来并试图把我引到空旷的地方,还是毁掉了整栋房子以及大片练习场地。
当时一年级的同学正在练习场地进行实战训练,差点被我暴走的念力误伤,幸好五条悟及时瞬移把人扔开了。
因此一年级那个名为灰原的孩子对我印象极其深刻。
“你那个能够隐藏气息的能力简直是作弊啊,‘六眼’看不到,想提前把你引开都没办法。”
他指的是“绝”,能够完全收敛自身生命气息的招数。
这个世界的人没有念能力、不能使用“凝”和“圆”发现我,只能凭借肉眼,所以“绝”对我来说非常方便。
“很方便啊。”我歪头趴在桌子上看他,“连你们的结界都能进哦。”
五条悟“啊”了一声,冲我晃了晃手指:“说起这个,第二天我就被那群老头子叫去问话了。”
“他们说什么了?”
他挑起唇角:“猜猜看?”
都不用细想,无非就是老一套。
“再一次重申我的危险性,警告你务必盯住我?——或是质问你为什么没有趁机抓捕我、甚至是杀掉我?”
五条悟啪啪啪地鼓起掌来:“哇,好棒,完全没错啊。”
角落的挂壁式空调徐徐往外吹着凉风,悬在书柜上的红绳左右来回晃动着,缠在底端的摇铃发出叮铃当啷的脆响。
垂下眼帘,指腹磨蹭着冰凉的桌面。
“如果他们够强,并且能够完全掌控咒术界的话,想要抹杀我是完全行得通的——可惜,实力跟不上野心。”
我伸出小指勾住他的,轻轻笑了起来:“就显得很可笑了。”
五条悟手腕一转,反过来包住我的手,用食指在我虎口的位置不轻不重地戳着,“自己没胆子和你撕破脸,就试图让我出手……”
「五条悟,你完全有机会控制住那个咒术师,为什么不出手?」
「你是想要背叛咒术界吗,置这种危险的隐患而不顾!」
「说得好严重啊,我不是完全阻止她了吗?想让人杀掉自己的女朋友,你们不会已经老到变态了吧」
「别忘了她是距离诅咒师仅有一步的超高危等级,五条悟」
「噢,那你们下达死刑判决不就好了?」
「……」
「……你僭越了,这不是你应该过问的事情」
「哈哈哈哈,是吗」
“一群胆小鬼还想把咒术界那些莫名其妙的准则强加在我身上。”他拉长胳膊伸了个懒腰,兴致缺缺道,“我看起来像是会老实遵守规则的人吗?”
我思考了一下,还挺认同的:“算是吧。悟很善良啊。”
五条悟:“……”
五条悟:“你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听起来有点恶心。”
???
“为什么?是夸你啊。”怎么会觉得恶心?
“善良这种词,怎么都放不到我身上吧。”
“不喜欢吗,那换成温柔?”
“……感觉更奇怪了。”他露出了仿佛牙疼的表情,“你怎么想的啊。”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么抗拒,奇怪地问:“就说最近的,出现危险会特意把学弟捞开还不够吗?”
“那种事没什么大不了吧。随手就做了。”指节不耐烦地敲击桌面,哒哒哒响个不停,“再说了,咒术师可是一年到头人手不足啊,再死两个的话工作就更辛苦了。”
听起来好像很有道理,但我还是更相信自己的感觉。
“可我是这么想的,不承认也没关系。”
“……啧,算了,随便你。”
安静地看了他一会儿,我突然发问:“为什么一直戳我的手?”
“超软啊!好好玩,你也试试!”
“不要,好无聊,我为什么要戳自己。”
“那你戳我也可以嘛——对了!我们来玩游戏!看谁能抓住对方的手指,输了的人要接受惩罚!”
我沉默片刻,问道:“你不会开无下限作弊让我抓不到你吧?”
五条悟跟我对视几秒,缓慢移开视线,大声道:“我怎么会干这种事!”
“那你不要转移视线啊!”我比他更大声。
……
……
2006年12月7日——
临近新的一年了,黑泥还是没有醒来,我都快要习惯没有它存在的感觉了。
不会再每天叫它的名字试探它是不是苏醒了,也没有着急收集碎片拼凑残骸,就像是融入了这种还算平静的生活。
老头子死后我独自生活了很长一段时间,直到遇见它。
好不容易习惯和它一起生活,结果又回到了从前那种独自一人的状态。
……
所以说。
等它醒了以后,又要重新适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