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好自信。”
“这不是很正常吗。而且我刚才收到了女性递来的联系号码喔。”
“真好,我都没有收到过。”
“……这也羡慕?!”
“让我看看。”
“我找一下——唔,不知道去哪了,可能战斗的时候弄丢了吧。”
走在前面不停抹眼泪的天内理子时不时转头盯着我们,被泪水洗刷过后更加明亮的眼睛里透出一股“原来如此”的感觉。
我出去后发现下野多美还站在车边抽烟,脚下扔了三四个干瘪的烟头。见到我时她直愣愣地盯着我,连火星快要烧到手指了都没注意。
“多美。”我来到她面前,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怎么了?”
她像是骤然回神般抖了一下,掐掉烟,掏出纸巾把地上的烟头包裹起来,然后才回答我的问题:“……没什么。欢迎您回来。”
“是不是很惊讶?”我笑嘻嘻地问她。
“……不。”下野多美轻轻舒了一口气,“是惊喜。”
的确是惊喜。她原本得到的情报是女孩只是一个有咒术师天赋的孩子,而她则是把还未长成的孩子送入绝境的帮凶。
结果在六眼刚刚赶来、还没进入帐时,诅咒就已经被祓除了。这说明安娜小姐不仅仅只是咒术师天赋了,这孩子已经是强大的咒术师了。
太好了。下野多美认真地想着,回去就把这份傻逼工作辞了。
“对了,多美。”我把下野多美拉到一边问,“你们怎么发现我的存在的?是学校报告的吗?”
下野多美犹豫了一下,回答我:“不……高专只是报告说六眼带来了一个有天赋的孩子。真正发现你的是「窗」,他们负责划片区的监测工作,以及向上面汇报可利用性。”
“是善良的人吗?”
“不,是身为人的工具。”
这样啊,我明白了。
“多美,可以告诉我是谁吗?”我拉着她的手臂问道,“我想警惕一点。”
下野多美失笑,不过还是拿出手机给我看了照片:“这种人基本都会藏起来的……报告你的村山久让是忠诚于保守派的人物,平时也只和同僚打交道,最尊敬的人大约是驯养他的老师吧……像条疯狗一样。”
我没想到下野多美直接就把我想要的个人信息全都告诉我了,开心地问道:“那他住在哪里呢?”
“咒术总监部,就是那里。”她指着远处一尊铁塔模样的地址说,“二到三层是他们「窗」居住的地方。”
“喂!——该走了!你们!”五条悟站在轿车边催促,“聊什么啊那么久!”
我冲他挥了挥手,拉着下野多美回去:“多美辞职以后要做什么呢?”
“可能是成为「窗」吧。”
“和那家伙一样吗?也会住在那里吗?”
“怎么可能啊,我只是监测咒灵的普通「窗」,和那种加入派系的完全不同,没资格住在咒术总监部的。”
“真是太好了,多美。”
她拉开了驾驶位的门,冲我眨了眨眼:“是啊,我也不愿意成为那种人。”
下野多美把我们送到机场后就离开了,说想尽快赶回去填写离职申请。不到四个小时夏油杰和家入硝子就带着一名女性出现在机场,天内理子迅速扑了过去:“黑井!”
我牵着家入硝子的手,认真告诉她:“硝子,你长发的样子好漂亮。不过我发现是因为你本身就很漂亮。”
硝子抱着我开心说:“谢谢安娜。”
夏油杰和五条悟凑到一起不知道商量了什么,回来后一致决定带着天内理子在东京好好玩两天,后天早晨再送她回高专。
家入硝子本来想提前离开,被黑井和天内一个劝说一个撒娇地半推半就留下了,也答应后天早上再一起回去。
晚上吃完饭散步的时候,我跑到文具店买了一只红色的记号笔。天内理子神秘兮兮地凑过来问我:“安娜,你和五条是不是这个?”
我一脸不解:“‘这个’是什么意思?”
她竖起了小拇指:“就是这个啊!这个!”
……?看不懂。
“悟。”我把等在外面的那个人叫进来,好奇地问,“我们是这个吗?”说着竖起了小拇指。
五条悟:“……”
天内理子:“……”
“天!内!理!子!”
“安娜——!你出卖我!!”
我茫然地看着他们围着夏油杰绕圈,虚心请教硝子:“硝子,是我做错了吗?”
家入硝子摸了摸我的头发,“不用管他们。”
……
夜晚。
我进入“绝”的状态,悄无声息离开了酒店。
咒术总监部居住的铁塔防护的确很严密,甚至还有特殊的帐用于防止未经识别的术士进入。可我开启“绝”以后,就成了术式无法察觉的“隐形人”。连六眼都做不到的事——帐怎么可能拦得住呢?
事情顺利得不可思议,我很快找到了住在三楼的村山久让的房间,他正躺在床上酣睡如泥。
我轻巧地推开窗户,脚尖点地潜入他的房间,中途没有发出丝毫声响。
解开“绝”后立即进入了“圆”,范围内没有任何值得警觉的东西——说明村山久让睡觉前什么防范都没有做过。
就这么相信铁塔的防护吗?
我纵身跃上床,一秒之内掰断了他的双手,再在他惨叫出声前用念剑顺着张开的嘴捅进喉咙直直插.进了木板床,把他整个人钉死在床上。
“太好了,让你叫出声就难办了呢。”我轻声说,“你真好运。上一个愿望很难的,强求失败应该会死很多人吧……他们都会陪你哦。开心吗?”
村山久让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有血液涌上喉咙的咕噜声和挣扎时喉咙下意识发出的赫赫声。
我的双眼迅速染黑,毫无知觉地向他伸出手:“村山久让,给我眼睛。”
被喉咙里鲜血堵住气管、近乎窒息的村山久让根本无法出声:“……”
“不行吗?那么……村山久让,给我背骨。”
“……”
“还是不行吗?那就……村山久让,给我大脑。”
“……”
我咧开嘴笑着,固执地摊开双手:“村山久让,给我心脏。”
“……”村山久让仍旧只能沉默着,突然整个人被某种诡异的力量挤压、扭转,最后噗地炸开碎成一团肉糜,墙壁、桌脚、地上到处都是碎肉残渣。
恶心的腥臭味迅速填满了整个房间。
眼里的漆黑逐渐消退,我的神智清醒过来,看着自己浑身的血渍后悔道:“啊……应该带伞过来的。”
我掏出红色记号笔,趴到墙边歪歪扭扭地写下几个字:“お、は、よ、う”(早上好)
老头子,我有好好打招呼哦。
写完后收起笔,我重新打开“绝”,像来时那样无声无息地离开了这个地方。
黏糊的血液粘在衣服上的感觉很不舒服,我想尽快赶回去洗澡。走大门的话会吓到值班的人,所以我攀着每层的窗沿跳到了我房间的阳台。
然后打开落地窗,拉开了及地浅色窗帘——
看到了坐在我房间椅子上的人。
“悟?”
坐在转椅上的人转了过来,指节缓慢而有序地敲击着桌面:“我敲了很久的门都没有人回应——就从阳台跨进来了,是你没有锁哦,不怪我。”
重点是这个吗?
我略微动了动双臂,想要摆脱浑身黏腻的不适感,苦恼地对他说:“悟,我的衣服都被弄脏了。”
五条悟单手托腮不看我,指着桌上的包装盒:“我买了蛋糕哦,这可是这条商业街的特产,超——难排队的~”
鸡同鸭讲。
“悟。”我脱掉鞋,赤脚踩进房间,“我去杀人了哦。”
忽然起风了,浅绿色的窗帘被推得轻轻拂动起来,温柔抚过我的小腿。清透的月光倾洒在五条悟的脸上,精致的五官从满含笑意褪变成了毫无表情的模样。
他说。
“啊,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