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这话的时候我微微垂下了眼睫,遮住了眼里的神色。
如果他们敢伸手,就剁掉他们的手;敢露出贪婪的眼神,就剜掉他们的眼睛。
……
“这种想独自占有的、不愿被他人觊觎宝物的情感,就是喜欢。”
五条悟敲击桌面的手停了下来。
“你还真是……认真地说出了不得了的话啊。”
我抬眼,无辜地看着他:“是你让我说的。”
他没理我,自顾自地接着说:“才认识两天而已吧?”
“还不到两天哦。”我纠正他。
五条悟往后一仰,倒在椅子靠背上,手背挡住眼睛,嘴里念念有词:“那不是更糟糕了吗——怎么可能啊。果然回去要找硝子看看是不是有什么隐形的诅咒吧。”
“啊?你被诅咒了吗?”
五条悟“嗤”地笑出声,声音里透着一股自我厌弃的味道,“就是一个假装明白其实什么都不懂的小鬼而已啊。”
我没太懂他的意思,正想细问时看见服务员端着食物走过来了,连忙拉了拉他的衣袖:“吃饭了,就算担心诅咒也要先填饱肚子。”
五条悟:“……”而且是只想着吃的小鬼。
……
“你为什么给我加这么多调料?”
“这是冲绳的专属吃法,快尝尝——什么眼神啊?我有骗过你吗?”
“那我尝一下……不,你先来。”
“这是我特别为你做的,怎么能我先来啊。”
“我很感动,但是你先来。”
“嘁,这么好吃的东西我可是会一口吃光的,你不要后——呕……”
“…………”
“呜哇什么恶心的味道……”
“五条悟!”
我卡住他的脖子使劲晃,“我就知道你想整我!”
五条悟:“别、别晃了,真的要吐了……”
我松开手,把那份被他加了无数调料的海鲜面推开,又瞪他一眼。五条悟没空理我,还在不停地喝果汁想去掉嘴里的怪味。
我捏着金属叉把盘子划得铮铮作响,在想象中我叉的不是盘子,是五条悟那个过分的家伙。
五条悟喝掉玻璃杯里残余的果汁,托腮看我握着叉子划来划去,极低地笑了一声。
收回视线,眼睛盯着顺着杯壁往下滑的汁水,眼里的光芒略微沉寂了几分。
“一年前我也来过这家店。”
他反复用拇指摩挲着玻璃杯。
划盘子的动作一顿,刺耳的声音戛然而止。
“当时和杰一起接了一个保护的任务。我们可是最强的两个人,由我们一起保护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对吧?”
五条悟说话的时候脸上还带着些许嘲弄的笑意,但是握着玻璃杯的手逐渐加紧,甚至能清晰看到上面的青色筋脉。
“然后被保护人就死了。”
……
“唔,当时好像是春天?”
他冲我歪头,指了下身下的座位,“这也是当时我和杰特地挑选的视野好的位置哦。怎么样,的确还不错吧。”
“能清~楚地看到整片大海。”
虽然他好像在笑,但眼里传达出来的感情却是空的,什么也没有。
……你在难过吗?五条悟。
手里的不锈钢餐具被用力地握紧,刚硬的材质硌得我手生疼。
他双手改搭在椅子扶手上,双腿放肆地伸展出去又上下叠在一起,整个人从里到外仿佛都透着一股满不在乎的劲儿。
不知道为什么,他看起来并不难过,我却有一点难过。
……
我放下餐具,对上他苍蓝色的眼眸,轻声问:“五条悟,我好难过,你能不能抱我一下?”
“……不。你是小鬼吗,还需要抱抱来安慰。”
他眨了下眼,敛去神色,竖起食指摇了摇,像是拉开话题似的指着那碗被加了很多调料的碗,“我还故意往天内碗里倒过小半瓶酱油,肯定难吃得要死。”
天内?是那个被保护人吗?
我看了看那碗被加过很多调料的海鲜面,谨慎地问:“……你不会是把我当成代餐吧?”
……
沉闷的气氛瞬间被打散,五条悟近乎是目瞪口呆地看着我。
“你还真是……”
“总能打破我的下限啊……”
我皱起眉,下一秒清香中混着甜腻的怀抱扑面而来,五条悟一手拥过我的肩膀一手按着我的后脑勺:“完全想不到的词居然从你嘴里蹦出来,够可怕的。”
我把头埋进他的怀里,双手揪住他的制服外套。
比奶油蛋糕淡一点……比糖果甜一点……合在一起就是五条悟的味道。
嗯,我记住了。
“我知道很多词的,不要想不到。”
“别在莫名其妙的地方骄傲啊。”
“五条悟,我想吃奶油蛋糕和糖果。”
“我也想吃,一会儿去买吧。”
安静地吸了一会儿五条悟,我想起还没吃的食物,扯了扯他的衣服:“食物快凉掉了。”
“已经凉掉了,吃了可能会胃不舒服。”他松开手,提醒了一句。
他放开时我又立刻后悔了,双手勒紧他的腰:“等一下,再抱一下。”
“好了,撒娇时间结束。”他拉开我的手臂,把我按回原来的位置,“现在是吃饭时间。”
我重新拿起叉子搅拌快凝固的凉拌菜,说道:“我没有撒娇。”
“啊~是、是……”
五条悟心不在焉地附和着,把头仰靠在倚背上,盯着屋檐顶部随风摇晃的装饰物,抬手揉了揉耳畔被风吹乱的头发。
嘴唇微微嚅动了下,最后又什么都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