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情在心里骂自己多嘴,又笨嘴拙舌想不出什么安慰温情的话,搜肠刮肚半天也只憋出干巴巴的一句,“……对不起,你和阿姨还好吧?”
“……我,我妈妈也走了。”
关情:“……”
短短两句话就做到了杀人不见血、伤口撒盐、雷点蹦迪等种种成就,柯向南被关情安慰得表情像是快哭了一样。
关情是真怕他哭出来,自己虽然脚踢变态拳打流氓,还曾无视几个人的告白伤了他们的纯情少男心,但弄哭男生这种事她可一点都不想干啊!
等到蹲得腿都麻了,方如溥很想问问他俩研究出了什么东西,结果一扭头看到——
柯向南低头抱腿蹲坐,而那个冷冰冰、谁都难上去搭话的关情咬着下唇,如临大敌般紧张地俯下身子想去看清前者的表情,手上还攥着一块不知道该不该递过去的薄纱布,进退两难。
方如溥觉得自己肯定是被吓傻了,不然怎么会出现这种荒谬的幻觉。
所以他决定把头扭回去当什么都没看到,还顺便阻止了同样好奇进度的妹妹。
“别看,省得你等会儿发出鸡叫把别人引来。”
“……我为什么会发出鸡叫?”方如沐不解地问。
“你不是经常一边嗑CP一边鸡叫吗?”方如溥至今都不明白为什么好好的姑娘们嗑起CP来个个都笑得那么猥琐。
方如沐:“……”
感觉有被冒犯到!
——
关情浑身每个细胞都冒着愧疚之情,这是她从小到大第一次哄一个不太熟悉的男生,可她又不能用酒啊熬夜之类的引诱——这些只对她妈妈有吸引力。
所以她只能小声地说:“柯向南,我跟你交换,我答应你一个要求,不要难过了好不好?”
并没有关情想象的那么伤心,正期待会听到什么安慰话语的柯向南听了差点没绷住。
一码换一码,还真有关情的风格。
但他仍是憋着笑,蔫蔫道:“真的?”
“嗯,真的。”关情点点头,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那……”柯向南抬头时,关情看到了很漂亮的一双眼眸。
之前她从未那么近距离地注视过这双眼,此刻它浸染过哀伤,可还是很温柔很温柔,被它看着的时候,关情觉得自己才是那个受了伤,需要安慰的孩子。
柯向南的脸趴在弯曲的膝盖上,歪着头对关情笑着道:“那我希望,这件事你也不要往心里去。”
怎么可能不往心里去?
关情觉得是自己先冒犯了柯向南的痛处、隐私。
“虽然想起爸妈有点失落,但其实最近我的脑袋里装了太多东西,很久没有想念他们了,老爸老妈在天上要是知道了肯定会气得骂我小没良心。”似乎是想象到了父母的神态语气,柯向南怀念般轻笑一声,“所以你能提起他们,我很高兴哦。”
可能连柯向南自己都没发觉,说起父母的时候,他整个人连语气都温暖得会让倾听者从心里流出泪来。
就连关情也情不自禁地想要去守护这种温暖,因为这也曾是她用尽全力,小心翼翼追求的过去。
——
过了几十分钟,四人才从检查完的尸体旁移开,准备去公馆的其他地方探索了。
这会儿的会客厅已经没什么人了,估计都顺着大厅旁的那条走廊,或者厅内连接二楼的盘旋梯离开去往有灯光的其他房间了,这倒是方便四人走动。
方如溥双手握着那把凶器尖刀举在胸前,渐渐适应氛围的他少了几分恐惧,多了几分失望:“这把刀被胸腔骨卡住,切面都磨损得不能用,不然也算是一件防身武器啊!”
这么大个爱丽丝公馆,四人决定分两头行动,方氏兄妹知道自己武力值垃圾,自觉地跟住了两个大佬,女生们去一楼走廊边上的房间查探,男生们从厅内楼梯走上二楼。
盘旋梯的中间位置有一处平台,可从平台上延伸出的相反方向的台阶去往二楼两边的走廊,平台的中央摆放了一座欧洲城堡里经常会看到的那种大型古钟。
柯向南和方如溥搜完大厅上楼,走到它面前的那一刻,古钟的指针轻轻一摆,刚好指向了十点整的位置。
随即,漆黑紧闭的宴客厅大门处传来了脚步的回音,诡异悠扬的歌谣被雌雄莫辨的童声唱得格外渗人。
柯向南相信,不仅是他和方如溥,还有已经走进一楼廊道的关情方如沐,亦或是整幢爱丽丝公馆藏匿在房间角落里瑟瑟发抖的客人们,都能听到这阵歌声——
“捉迷藏,捉迷藏,娃娃当鬼你去藏,娃娃饿了要吃饭,被找到就受惩罚;
第一个人要流尽鲜血燃为火焰,
第二个人要刨光内脏充作鼎炉,
第三个人要砍下手脚架起锅鼎,
抓住最后一个大人的肩膀了哦~
推下锅,加把柴,咕噜咕噜冒着泡,煮到尸骨无存时,新的鬼就诞生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