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云星冀还沉浸在自己为何落拓至此的情绪之中,闻言有些诧异的挑了半边眉:“不过一根破笔,很值钱吗?”
张掌柜正色道:“二爷,这可不止是一根破笔那么简单。”
然后像云星冀解释这紫竹狼毫笔的来历,又细述这制笔之人的平生。
说他什么前朝名臣,十八岁高中状元,三十四岁弃庙堂而问情江湖,以字入道,成就一代书圣之名。
平生制笔一十二杆,这一杆名为剑藏锋,乃是他二十八岁拜相之时所作,是他平生所作的笔之中最负盛名的之一。
透着侠士风骨,书生意气,代表了读书人最高的想象。
说的好像那些前朝旧事,是他亲眼所见似的。
总之,不仅仅是值钱那么简单。
云星冀闻言哦了一声,然后很诚恳的问道:“值多少钱?”
张掌柜心中估算了一下,伸出三根手指,不剩唏嘘的道:“最起码这个数,还是收价,卖价只怕是还得翻倍。”
云星冀惊呆了:“三……三百金?”
张掌柜嗤笑一声,一脸看你就没见过世面的表情道:“三百金?二爷您在开玩笑吗?少于三万金都是对此笔的侮辱!谢临渊的鼎盛之作,你跟我说三百金?”
“这么跟您说吧,只有您把这笔拿出去学宫门口晃一圈,倾家荡产都有人买!封侯拜相之笔啊!谁不想要?”
云星冀闻言微愣,随即身子摇晃了一下,扶着额喃喃道:“这么离谱?姓薛那小子,竟然拿这么好的东西给小胖丫头练字,有钱人就不一样啊……”
张掌柜以为他受了什么刺激,出言安慰道:“二爷您是习武之人,不知道也属正常。”
就听云星冀一改先前颓唐,朝张掌柜伸出五根手指:“五万金,一个子儿都不能少!”
张掌柜的脸色瞬间涨成了猪肝色,安慰的话全都咽了回去。
他就知道!他就知道!
云星冀这狗东西,脏心烂肺的,哪里知道什么是羞愧:“三万五!”
云星冀:“四万五!”
张掌柜:“四万!再多我不收了!这笔我要自留,给我儿子用!”
“啧!”云星冀嫌弃的看了张掌柜一眼,眼角眉梢满是嘲讽:“读书人?这点梦想都没有?谢临渊的笔,存世仅有十二杆,登相之作,你就出四万金来收?简直有辱斯文啊!”
“你们读书人不行啊!书圣谢相的风骨你们半点没学到啊!有你这么小气的爹,就算用了这笔,也不会有什么出息的!”
张掌柜拿笔的手微微颤抖,恨不得拍他脸上。
他今儿可算是见识到了什么叫蛇蝎美人,长那么好看一张脸,说话怎么就这么歹毒呢?
张掌柜深吸了口气,不想听云星冀再说下去,捂住胸口:“给你四五万,往后别来了……”
云星冀还有许多话没说,听闻此言,迅速的咽了下去,恢复淡漠疏离的模样:“得嘞!”
张掌柜默不作声的从钱匣子里摸出四万五千金的银票,拍在云星冀的手上。
云星冀耐着性子,慢条斯理的点了,然后揣进怀里,转身朝外走。
张掌柜忍不住在他身后喊:“存些在钱庄里吧!别又穷的当被子啊!”
云星冀走路的脚步微顿了一下,眼底显出一丝不屑。
他还欠药铺掌柜两万金的药钱,剩下两万五千金也只够他一年半载的花销,存钱?不存在的!
思及此,云星冀悲从中来。
所以说,当年他爹为何让他习武呢?常言道穷文富武,可他这门功夫也太花钱了吧?
早知道是这样,他就该跟云昭一样去读书考功名!
算了,不说了,都是泪。
待云星冀去药铺还清了药钱,又被逼着预付了两万金的定金,回到侯府的时候,到手的四万五千金只得五千,落拓一身去,孑然一身回,好不凄凉。
径直回了北院,打算洗手做晚饭,却见自己的院子门开着,小厨房里似有人影走动。
云星冀心下生疑,难道是云婉又让凝香那丫头来给他做饭了?
进屋一看,却是个全然陌生的身影。
云星冀低喝道:“谁?”
那人闻言身形一顿,转过身来,朝云星冀盈盈一拜:“露珠给二爷请安。”
“露珠?”云星冀问题眸色一凛,细想了一下,才想起这人是云婉院子里的洒扫丫鬟,拧眉道:“是大小姐让你来的?”
露珠低下头,含羞带臊的道:“是老太太做主,让奴婢过来伺候二爷您的。老太太说,二爷您年纪也不小了,屋里不能没个知冷知热的人伺候……”
云星冀闻言眸色更冷了几分,睨着露珠道:“老太太好端端的怎么会管我房里的事情?”
露珠道:“奴婢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