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夫人还了礼,洛夫人未动。
“原来彭夫人也来了。齐儿也是,怎么不同我说呢?我还以为他不好好在彭府当差,自己跑出来玩耍,因此正教导他呢。既然是彭夫人带他出来的,那便没事了。”
几句话,说的合情合理,彭夫人和洛夫人对视一眼,皆无话反驳。
彭夫人点头:“既然是误会,那我便把苏齐带走了。”
苏齐艰难开口,“那个,娇儿姑娘,能不能先把我放下来?”
娇儿只顾着气鼓鼓地瞪着魏氏,都没注意到自己还把苏齐拎在半空。她赶紧将人放下来,用手拍掉苏齐胸前的一片树叶。
这一拍,又差点没把苏齐拍到阎王爷的大殿里去!
众人看的目瞪口呆。
彭夫人给婆子们使了个眼色,婆子们立刻将他们家姑娘拉了回来。
苏齐只觉得自己捡回了一条命,拧了拧衣角的水,拖着沉重的步伐,向彭夫人和洛夫人行礼。
洛夫人见他走路时踉踉跄跄,唇都在抖,鞋袜是湿的,衣裳是湿的,连头发也湿漉漉的贴在脸上,长长的睫毛不住地颤动,却仍旧咬着牙,规规矩矩地站在他们面前。
她只觉得一颗心被生生挖了出来,眼泪不受控制地往下掉。
魏氏看见她哭,一时间神色复杂。
震惊,怀疑,惧怕。
那一瞬间,她以为洛夫人已经知道了真相,她肯定无法活着走出普渡寺了。
谁知,洛夫人身旁的一个婆子将洛夫人拉到一侧,不知说了什么,洛夫人擦了眼泪,又走了回来。
“失礼了。”洛夫人对魏氏微微颔首。
魏氏松了口气,看来,洛夫人还不知道苏齐就是她当年弄丢的孩子。只要洛夫人不知道,那魏氏想怎么管教自己的孩子,洛夫人都插不上话。
想到这里,魏氏挺起了胸膛,她今日要好好报复报复这个一直高她一头的女人。
“苏齐,你今日在两位夫人面前如此失态,我罚你去长明殿跪足半个时辰,你可认罚。”
苏齐乖顺转身,垂头,“是,孩儿认罚。”
洛夫人急了,“他哪里失态了?”
“衣衫不洁,难道不是失态?洛夫人,我管教自己的儿子,您不该开口。”魏氏佯作忽然想到了什么,“对对对,长明殿让您给封了。苏齐卑贱,我可不敢让他过去脏了您的地方。”
“好了!”见魏氏越说越不像样,彭夫人也拉下脸,“我们已经祈过福了,你若想去长明殿,随意。齐儿我带走了,他还要去我们家当差,这是两家家主说好的,我要带他走,你就罚不得他。”
彭夫人的话里,没有给魏氏退路。魏氏只得认了,抬脚要走,苏齐对她施礼,恭送她离开。
“母亲。”苏齐叫住魏氏,再提醒一句,“孩儿给朋友供的长明灯,还请母亲给添个油钱,孩儿拜谢了。”
魏氏没有答话,抬脚走了。
她一走,苏齐立刻被人团团围住。彭夫人拿帕子擦苏齐衣服上的水,洛夫人更是直接拿自己的帕子,把苏齐脸上的水珠擦干净。
娇儿想帮苏齐拧袖子上的水,结果劲儿使大了,将苏齐整个袖子都扯了下来。
苏齐:“……”
救命,这、这是他未来的妻子?
“哎呀,咱们擦什么,让他去茶室换一身衣裳不就得了。”彭夫人让下人将备用的衣裳拿来。
等苏齐进了茶室,彭夫人悄声同自己的手帕交说:“你总觉得这是你的儿子,今日细细端详了,可是?”
洛夫人摇头,“我跟洛定风的儿子,不会是苏齐这般任人欺侮的性子。”
“他不会是。”洛夫人有了结论,又忍不住抹泪。
茶室,二皇子翻窗进来,叉着腰,对着屏风后的苏齐一阵数落,“你母亲罚你,你就让她罚?鼻子下面那东西干嘛用的?不同她辩驳,也该大声喊我们过来!”
苏齐穿好衣裳出来,见二皇子气的胸膛都一鼓一鼓的,不由好笑,“今日,臣教殿下一个道理。殿下生性鲁莽,想来吃亏颇多,正好今日听一听。”
“说!”
“杀人并非全是明火执仗,不动声色亦能杀人。”
正说着,小沙弥猛然推开茶室的门,“苏公子,不好了,您的母亲将您供奉的长明灯吹灭了,还摔了您朋友的骨灰,让人将骨灰拿到茅厕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