兔子拖鞋拘谨地并在一块,顿了顿,尾巴轻轻翘起。
她轻轻揪着风衣,犹豫回首,想看那个默默了很久的人。
她顿住。
楚岚在长沙发上,靠沙发脊背,侧压着一只手,拉着腿,腿拉到手的位置,以这个“丫”的姿势,睡着了。
睡……着……了……
房间里也没有多余的被子,楚岚就随便拉了一件在监管所烘干好的旧衣服出来,搭在肚子上。
她微微张嘴呼吸,是睡得很香的那种绵长的呼吸。
她的腿慢慢垂落下来,又欻,很有女侠包袱地抱起来,再抻筋骨,整个人就一直在沙发上睡成“丫”——“丬”腿垂落和手错开、脑袋拱回直线——再“丫”的循环。
幸好,这个沙发比大学宿舍单人床还大一点,很够楚岚发挥。
楚岚睡觉是一定要和什么东西拧巴在一起、缠在一起的类型,这里没有可以拧巴的枕头被子,她就拧巴自己。
她深深知道自己神奇睡姿的臭秉性,虽然也没和谁睡过,不知道哪天会不会拧巴别人,但是今天不可能让景竹来做第一只小白鼠,所以她很快趁着睡意,在沙发上舒服地扭着睡着了。
睡觉都不安分在练功的楚岚,让景竹深深地震惊了。
景竹脱下风衣外套,犹豫了一下,还是撩起头发,褪下止咬环,暴露在空气中的后颈的腺体,是触目惊心的青色,因为主人今晚才又补了一针抑制针。
柔软的薄绒一字领内衫,在风衣形制下显得冷硬的女子,也似乎踱上一层柔光。
她带着衣服,慢慢走近沉睡的那人。
谨慎的野猫要确认那个人类是不是真的睡着了,是不是真的没有威胁。
于是,景竹第一次轻轻叫出她的名字:“楚岚。”
……和景竹两个字一样,是没办法亲近地念出来的发音。
楚岚呼吸依旧绵长。
景竹松了莫名紧张的肩颈,轻轻地给楚岚搭上了她的风衣。
哪知楚岚鼻子嗅了嗅,一下从“丫”变成了乖巧的“)”,除了秒和她双手双脚脖子肚子拧巴在一起的可怜的风衣。
再好材质、垂感再高级、修饰主人肩线、蝴蝶骨、手肘尖多利落线条的风衣,现下都是狼狈地拧巴了。
景竹:……
楚岚鼻子又嗅了嗅。
然后她脑袋一路拱、拱到了风衣肩线,停住不动了,她埋首进去。
“)”形状的楚岚轻轻松开了拧巴,变成了友好地搭手抱住衣服的动作。
风衣倔强地慢慢回复着褶皱。
风衣被染上了太阳的味道,落寞的香草味也好像,从挥之不去的苦味中焕发了清香。
可景竹面上的薄红是散不去了,直到她洗完澡,整个人像通红的虾,在冷似铁的床被中凉下来,她看见对面沙发落出来的风衣一角,脸又红了。
向来平躺着、被子沉重地压着、动也不动熬到睡着的景竹,这次朝着那边,弯了薄背,曲了纤细的腿,揪着被子,拥着被子,很快睡着了。
落入黑暗前,景竹沉沉想:是了,这样的姿势,很安心。
楚岚:zzzzz……
这一夜,她们都梦到了洒满阳光的青草地,在草地上,她们抱着看不见的人,睡得很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