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酒柜面前停了片刻,在谢改以为他要喝酒的时候,他又转头离开。
谢改:“我不知道你刚出来的时候有没有意识,魏家的人一门心思想搞死你。”
姜渊鱼听到这话,回过头看了他一眼,似笑非笑:“你确定他们要杀的是我?”
谢改:“不然是我?”
姜渊鱼:“天真。”
谢改:“没道理吧。”他在丰园坊还拉了一把魏丹山,倒不是挟恩图报,只是正常人应该干不出这事吧。
更何况……
谢改问:“杀了我能得到什么?”
姜渊鱼:“能将一个潜在的威胁扼杀在摇篮里,这还不够诱惑吗?”
姜渊鱼路过窗户,受到冷风一激,转身把门窗都关上,顺便拉上窗帘。
房间一下子又暗了。
帘后形成一片影影绰绰的光晕,姜渊鱼的嗓音平缓地说道:“他们虽然特殊,但毕竟还是人。可你是个什么东西呢,火烧都烧不死,举手投足就能翻云覆雨,叫你一声小怪物不为过吧。”
他简直是在谢改的痛处上反复横跳。
在所有人都讳莫如深的话题里,总有一个人有些令人艳羡的特权。
姜渊鱼就是这样的人,甚至可以说是这一切的始作俑者。
他对谢改道:“带我去见你母亲吧。”
谢改看了眼日历,说:“她住在阴阳渡的归乡城,只能等十月朝鬼门开了。”
丰园坊下那处通往阴阳渡的入口已经封上了,即使没封,也轻易不会有人敢从那里走。毕竟门神有点吓人。
谢改再次接到了一个电话。
手机尾号后四位他认得,是不久前发短信求助的曾漾。
谢改不自觉地皱起眉:“喂?”
电话那头背景音有点嘈杂,谢改等了好半天,才听到一声哭腔:“救我——谢改,求求你。”
谢改目光渐沉:“你在哪?”
姜渊鱼静静的停在不远处,望着他。
曾漾断断续续的声音传出来:“我在,狂想曲……密室……”
狂想曲密室逃脱,就在大学城里。
谢改朝门外一看,几乎没有犹豫,边走边说:“别挂电话,你现在安全吗,和我讲讲到底怎么了……”
姜渊鱼跟到了门外,靠在门框上,目送他的背影匆匆远去。
他耳朵灵,听了个七七八八,轻声自言自语道:“狂想曲?不应该吧?”
谢改没走几分钟的路,就到了狂想曲楼下。
大学城是个商业街,像这种当代最潮流的玩法,占地面积大,客流量高,租不起最核心的地方,退而求其次,也能选个二流商圈。
谢改首先听到了人声鼎沸。
原来今天周日,有闲有钱的大学生们全都就近聚集在这边玩。
曾漾没有听话。
她的通话早就挂了。
谢改直接推开店门。
大厅里的等待区到处坐满了人。
店员热切的迎了上来:“欢迎,小哥哥,玩密室吗,几个人,有预定吗,现在可能需要排队哦。”
谢改:“我打听个人?”
店员的热情降了一度:“啊?”
谢改:“你们今天迎接的客人里,有没有一位叫曾漾的女生。”
店员不肯配合:“抱歉哦,我们这里需要对客人信息保密的……”
谢改已经看到了柜台上有个入场登记本。
他直奔柜台而去,拿了登记本翻到最后。
他猝不及防的蛮横让店员有点不高兴了:“喂,你干嘛的,有话好说别捣乱啊,不然我要叫保安了。”
谢改手指一顿,果然在。
登记表倒数第二行,用黑色墨水笔签着曾漾的名字和电话号码。
谢改把登记表怼道店员面前,问:“她进去多久了?”
店员:“我要叫保安了。”
谢改:“我要叫警察了,你最好配合调查,我刚刚接到朋友的求助电话,如果她真的在你的密室里发生了什么意外……”
店员斩钉截铁:“不可能,我们家安全性做的绝对没问题好吧,而且里面到处都是监控,有工作人员实时盯着,能出什么事?再说了,入场之前,手机全部统一存放,你的朋友在里面怎么可能给你打电话呢?”
谢改:“监控室在哪?”
店员无奈,只能联系监控室的工作人员确认玩家的安全。
谢改被带到了监控室门外。
负责盯监控的两个胖大叔把所有画面调出来,茫然地说:“没有发现任何异常啊。”
上一场进去的是六个人,两男,四女。
工作人员把所有的画面摊在屏幕上:“您看。”
店员回头对谢改道:“您看。”
谢改目光从每一个画面上略过,然后开口,冷冷地问:“监控上为什么只有五个玩家?”
……
店员惊了。
负责监控的工作人员也惊了。
几个人趴在屏幕上,挨个数人头。
密室里除了玩家,还有真人NPC。
但是真人NPC穿得都是特定的服装,所以很好辨认。
他们数来数去。
玩家真的只有五个。
只剩了两男三女。
丢了一个女生!
这可还了得。
他们从头开始追溯所有的录像。
店员还记得要安抚谢改,可一转身,哪里还有谢改的人影。
门口空荡荡的。
店员当机立断,吩咐两个工作人员:“开灯,暂停这个密室的玩法,先找到人再说……诶,你又是谁?”
门口悄无声音地站了一个陌生男人。
他走路居然没有声音,身上罩着一件黑色的大衣,一只手负在身后,拿着一把黑色的长柄伞。
外面下雨了吗?
没有吧?
店员忍不住开了个小差。
那人趁机点燃了一根随身携带的香薰蜡烛,味道很好闻,淡雅绵长。他把蜡烛放在桌子上,一屋子人都不由自主去看那跳跃的火苗。
男人在门口一点头:“委屈诸位片刻。”
然后,钻进了密室入口。
而那几个工作人员聚在蜡烛面前,仿佛隔绝了五感,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见,有浮沙轻轻掩埋了他们的部分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