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改着实被这排面震撼到了。
一出山就十几道雷劫追着劈,这要是劈实在了,当场就得碎成渣。
他是招了多大的恨?
而他的腹诽对象——姜渊鱼本人无知无觉,枕着他的肩窝,沉坠在睡梦里。
以魏粤为首的一群人举着黑伞,穿着黑白制服,站在雨幕中,齐刷刷的伸长脖子看向门口。
感觉像在上坟。
谢改和姜渊鱼就是那个新坟包包,承载了万众期待,诸位翘首以待他们的死亡。
或许在那老者浑浊的眼里,他们已与死人无异。
远在安全部办公室的范茁,通过现场视频看到了这一幕。他单手支着桌子,把视频投放成全屏,然后再拉近视角。
花椰菜穿透力极强的嗓音破空而来:“谢组长!快走!”
天迹的雷电追过来,巨大的霹雳声淹没了花椰菜的尾音,在谢改的眼底刺进一抹惨白的光亮,晃得他睁不开眼。
谢改听到了花椰菜的提醒。
他哂笑一下。
跑?往哪跑?
雷劫追着他们劈,跑到哪雷劈到哪,明天这座城市就该重建了。
——“这雨来的真及时啊。”
谢改闭上眼睛。
地上的积水活着建筑物的尘土,没到了小腿处。
以谢改脚下为中心,悍然掀起一丈多高的水幕,花苞一样将他们护在其中。
然后,一寸寸迅速凝结。在场百分百的人没见过这等场面。谢改只是一个人,可他什么都不必做,只是站在那里,便可呼风唤雨,甚至为所欲为。
当最后一点透明的水光消失时,白茫茫的冰坚固无比,迎上了第一道雷。
冰层里藏着电光流转。
年轻的警官一抬雨衣的帽子,喃喃自语:“我的乖乖……电不死人吗?”
哗啦——
冰破,无数细碎的冰晶溅开,如刀锋般。
站在最前方的魏粤脸上挨了一道,伸手一抹,掌心全是殷红。
而身边连个给他处理伤口的人都没有,他最疼爱的孙子魏丹山脸上手上多处负伤,却好似感觉不到疼,怔怔地望着下方水打冰花的奇景。
谢改半点不慌。
碎了一层再起一层,丰沛的雨水取之不竭。
很快他就发现了,这雷劫仿佛后劲不足。
前三道还像那么回事儿,后面跟着的一连几下,劈不开一道防线,像被揪来凑数的。
天降的雷劫不会这么掉份儿。
谢改反应过来——是人在捣鬼。
世界恢复安静。
从很远的地方偶尔传来几声汽车鸣笛。
雨不知什么时候停了,笼罩在整个丰园坊上方的,是纷纷扬扬飘落下来的雪花。
魏粤没注意自己的胡子上都染了一层冰霜,他动了动僵硬的手指,关节好像锈住了。他嘴唇微张。
魏丹山终于回过神,俯在爷爷身侧:“您说什么?”
魏粤哑着嗓子重复一遍:“不能留他。”
他?
不是他们?
魏丹山看了一眼站在风暴中心的那两个人,出于爷孙血脉相连的默契,他听懂了。
姜渊鱼死活无所谓。
重点是谢改不能留着。
魏丹山不知道爷爷因何会做出这个决定,但一定有他老人家的道理。
谢改在看着他。
他们之间隔了一条双向六车道的路,距离不算近,还有飘舞打旋的雪花,和一地湿漉漉的狼藉。魏丹山这样被他盯着,忽然不自在的挪开了目光。
几个小时之前,谢改救了他的命。
现在,他马上要取谢改的命。
魏丹山成为家主的时候还不到三十岁。
在这样一个庞杂的族群中,内部各个派系的勾心斗角绝对少不了。
魏丹山年纪轻轻能做到这个位置上,能力不见得是最强的,但绝对是最听话的。
魏丹山退后几步,打了个手势。
队伍末尾,魏家的几个年轻人,与他一起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谢改冷笑。
眼看他带人从旁边绕下来了,掉头就走。
临走前,不忘扬起滔天的冰碴子,拦了一下人。
熟悉的跑车引擎声从身后追来。
花椰菜把车开得像飞碟,只见一道嚣张的残影。
雨天路滑,刹车不稳。
以这个速度,也压根刹不住。
花椰菜只是象征性的减速缓冲了一下,便敞开车门接人。
谢改身上带了个人,行动不是那么方便,在车门上嗑了一下。
花椰菜心疼得直吸气:“车啊,哥哥……”
谢改瞟了她一眼:“坏不了,别嚎。”
他的语气不算和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