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春紧紧皱着眉,
此人是西域赤极堡的公子,无恶不作,荒唐至淫,赤极堡与白驼山接壤,是朝俸的关系,从小,这位于公子便与公子相识,也算陪着公子长大的朋友,据说,小时还救过公子一命,所以,即便他言行恶心,柳春也不好发作。
于迎则见柳春不吭声了,更加得意:“怎么?莫不是小娘子瞧上我了,以这种方式吸引本公子注意力?”
此话,对柳春不尊,更是对欧阳克不敬。
这个于迎则,越发愚蠢不堪了。
欧阳克拿起桌上的折扇,冷声道:“够了,柳春,你们先行退下。”
他语含不悦,于迎则顿时发觉不妥,转身赔笑道:“是小弟无状了。”
他这几年靠着对外吹嘘的与白驼山少主熟识的交情,混的很是得意,一下倒还真忘记自己几斤几两。
赤极堡定然是不敢得罪白驼山的。
于迎则很识时务,立马躬身道歉,起身时,无意间瞥见欧阳克身边的阿萝,瞪圆了眼。
阿萝拧起眉心,掉头就走。
被美色一冲,于迎则又有些口无遮拦,望着阿萝远去的背影叹道:“欧阳兄好福气。”
欧阳克缓缓卷起桌上的画,闻言,随口道了句:“哦?”
于迎则啧啧嘴,流连不舍地看着阿萝远去,这才转身兴奋地朝欧阳克低声道:“我看过的美人无数,这女子,啧,定是内媚于体,男人沾上了,怕是,夜夜笙歌,再也离不开了。”
他嘿嘿笑着,眼中泛着邪光,话落,还打眼上下去看欧阳克,猥琐探究的模样。
“欧阳兄,这段日子,怕是”
未说完的话戛然而止。
翩翩玉扇从半空中划出一道风刃,扇沿化为最利的刀剑,带着冰寒的杀意轻而易举地,猝不及防地划过于迎则的颈间。
温热腥味的血液如墨喷洒出来,台案上霎时染上暗红的斑斑点点。
瘦小的身躯缓缓倒在血泊中。
欧阳克面无表情地展开手中的画,不去看跟前的尸体一眼,反而细细打量着画纸,生怕上头不小心出现一道折痕。
待阿萝知道此事的时候,尸体正在被抬出去,凉亭的血擦的干干净净,像是没有发生任何事的平静。
她想去找欧阳克。
但柳春说,公子暂时不想被他人打扰。
她只得作罢。
大散关,迎来客栈。
盖着白布的尸体被人放在门外。
掌柜的连忙去通知入住的客人,这事不稀奇,这世道多的是死去的人命,有些就这么曝尸荒野,连坟的都没有一座,就经掌柜的手好心挖坑埋的都有二三十条人命了。
这次,死的是昨日刚入住,西域来的客人之一。
似是很受宠的小公子。
不知道,又会掀起怎样的风波了。
掌柜叹了一声气。
“我儿!我儿!”
满是络腮胡的一位中年大汉踉跄着扑向白布下的尸体,他编着四股齐肩辫子,头戴金黄的头巾帽子,此刻,悲痛欲绝。
颤抖的手掀开白布,露出他小儿死不瞑目的相貌。
突出的眼珠狰狞暴起,淫邪的笑凝滞在泛青的脸上,诡异而恐怖。
待看清后,中年汉子仰天悲嚎了一声,紧紧抱起儿子的尸首,虎目含泪。
他的小儿,他最疼爱的小儿啊,昨日还好好地在他膝前彩衣娱亲,如今,却变成一道冰冷的尸体。
欧阳克!中年男子咬牙切齿,眼中射出怨毒的,神情悲怆而狰狞。
他绝不会放过他的。
欧阳克!我定要你为我儿偿命!
人群,一道穿黑色衣袍的人影静静看着这一幕,缓缓勾起一抹笑,
这真是,天然送上门的盟友呢。
今夜,月明星稀,夜凉如水。
阿萝推开窗,任月光清洒进来。
她缓缓呼出一口气,
柳春说,不知为何,他很少亲手杀人,每每沾血之后,都会关在房中,心情会很不好,他心情不好的时候,无人敢上前。
她也不喜欢见血。
血色总是让人想起那个惨烈的夜晚,无数人的哀嚎,凄厉地叫人灵台发颤。
那么,他呢?
又有何缘故?
阿萝目光悠悠看着夜空,无意间,看到了坐在屋顶上的他。
他换了一件银白的衣袍,月光如水,泛着莹莹银光。
阿萝犹豫着,到底还是上前,轻巧跃上屋顶,踏着窸窣的瓦片,向他走去。
夜晚的风尤带着白日的燥意。
欧阳克不必回头,便知来的是谁。
这个丫头,柳春必定提醒她不要上前,她还是懵懂撞上来。
欧阳克仰头,看着夜空,身侧风停了,不是消失,是有人替他挡住,随之而来的,是她沐浴过后的淡淡清香。
“可吓到了?”他轻声问。
“没有。”
她似乎也坐下来了,欧阳克能想象她摇头的样子,必然是一脸真诚实在的样子。
阿萝的确没吓到。
就她手上,也不是没有过人命。
这世上,你杀我,我杀他,这过程,多的是枯骨血泪。
他问了这一句,就不再开口了,眼中望着寥寥的星空,不知在想些什么。
转移一下注意力会不会好很多。
阿萝心想着,笨拙地找了一个问题,开口:“对了,一直想问,为什么柳春姐他们都要戴面纱呢?”
她干巴巴的问,带着忐忑和小心翼翼。
生怕踩了他的忌讳。
欧阳克蓦地轻笑一声,偏头看她,突然开口:“家叔为西毒欧阳锋,五绝之一,名传天下。”
怎的说起这个来了。
阿萝心里疑惑,却也没出声打扰,静静听着。他道:“你应当也听过,西毒,行事狠绝,不留情面,所以,纵为五绝之一,但却是仇人遍地。”
似乎的确是如此。
阿萝想起听到的传闻,西毒武学传人单脉相传,不受弟子,于是五绝之中,他的家底最薄,人数最弱,偏又行事狠辣,得罪了无数武林中人,御蛇,也是为了护卫山庄。
她正想着,突然听他一叹:“你们戴着面纱,他们不认得真容,”
不识真容?
电光火石间,阿萝想到什么,猛地抬头,
只见,他目光悠远,散漫看着夜空,轻声说:“若有一日,摘下面纱,自寻生路,不必救我。”
不必救我。
阿萝怔怔地看着他,
此刻,他满身是与世隔绝的疏离,像寂寥的星,无关的云,静默的风,唯独,不属于人间。
就在这一瞬,她听见自己明晰的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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