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大夫,不许你回头。”
姬倾沉默了一会,终是背对着她,安静地微笑了一下,声音浅浅柔柔,几乎要融化在暗影里,消散成一缕冷香:
“好,我不回头。”
“都听你的。”
身后的姑娘深深吸了口气,那颤抖的声气里艰难地染上些笑意:
“我替你听听。等我贴上来,你就深呼吸。”
姬倾还没来得及点头,背后紧致的肌肤上,便毫无预兆地烙上一片炽热。
那柔软细腻的触感,几乎要透过皮肤,陷进他的血肉里,渗进他的骨骼里,像一团滚烫的秘/药,连心脏和神志都能融化。
眼睫不由自主地颤动起来,呼吸也无法察觉的急促,绷紧的脊梁和小腹硬得发胀,他恨不得纵着全身的血气,去淹没吞噬背后的那片柔软。
吞进心口,护在心头,她便只在他一个人怀里暖着,他可以用炽热的骨血养着她,叫谁也不能触到她一根头发丝儿。
到了夜里,他便用自己的唇齿和体温,融化她梦里的冰冷人间。
可是姑娘迷茫的声气响起时,姬倾一瞬间便攥紧了衣摆,藏起了所有的渴望和欲/想。
司扶风似乎有些不解,惆怅地嘀咕着:
“听着没有震伤,但是……”
“你这呼吸也太急了些,咱们回去找个大夫好好看看,别是有什么隐疾。”
姬倾藏着自己筋络绷紧的手,胸膛里回荡着克制的一声“好”。司扶风便伸手替他把锦袍拢上来,遮住了那满身雪色与春色。
她仔细地替他掩好领口,抬头看着他的时候,一脸郑重,语重心长里全是教训:
“仗着年纪轻这样吹风,小心老了得风湿!”
姬倾喉咙里灼热的欲/望便梗了一下,姑娘每每出口清奇,他这样的口才,却总也接不上话。
他苦笑着站起来,一层层整理好衣裳,腰间环佩磕在错金的刀鞘上,叮叮当当脆响。
司扶风拍了拍衣摆上的尘灰,眉眼里又是那样的明朗澄澈,任谁也瞧不出,她的心头曾笼着万里阴云。
这世上偏有这种姑娘,她大方的笑,却悄悄的难过。
不叫这人间知道。
姬倾轻轻叹了口气,摸出怀里的火折子,吹出火苗来,放在她面前。司扶风微微一怔,姬倾笑了笑,声气轻柔:
“待着也无事,你不是想进去看看吗?我陪你。”
司扶风绽开一个心满意足的笑容,正要接过那火折子,姬倾却收回了手:
“平日里什么都可以由着你,但你今日才动了武,身上的伤经不起折腾了,眼下就乖乖跟着我,不许逞强。”
司扶风悻悻地收回手,仰着毛茸茸的脑袋,眨着一双大眼睛,巴巴地看着他。
姬倾心里一软,恨不得立刻要把火折子给她。他清了清嗓子,狠心挪开眼睛,声气淡淡:
“等你伤好了,便是想爬到天边上也使得。”
说着便往甬/道里探了探,见火苗微动,知道气流畅通,这才朝司扶风点点头:
“快来吧。”
那隧道狭窄矮小,他一路猫着腰仔细探查,确认了没有机关、便领着司扶风一路往深处走。
两边的石壁上凿着粗糙的浮雕,司扶风伸手抚摸了一下那古老的痕迹,迷惑地皱了皱眉:
“这也太简陋了。”
姬倾举高手里的火折子,让她能看清浮雕的细节。司扶风上上下下仔细扫了一遍,目光最终停留在一个驾鹤腾云的女子身上,声气里带了恍然大悟的意思:
“这不是个皇帝,这是个女子…是公主?还是后妃?”
前方便是厚重的墓门,上面只简单刻了几笔云纹,甚至连粗陋的雕琢痕迹都不曾打磨,似乎十分仓促潦草。
姬倾也有些疑惑,他手上微微发力,甚至没用上什么力气,那石门便呜咽一声,缓缓启开了一条缝。
司扶风赶紧就着缝隙抵住了石门边缘,两个人一道用力,很快就把石门推得洞开。司扶风拂开面前腾起的烟尘,小脸皱成一团:
“这也忒奇怪,连个封门石都没有,再怎么薄葬,也不至于如此啊。”
姬倾微微颔首,赞同着她的看法。他望向跳荡着昏暗火光的浮雕。那驾鹤西去的女子不舍的望向故国,似是无限哀婉思念。
而那些匍匐在地,为她哭泣挽留的亲人,似乎……
他心头猛地一跳,一个隐秘的猜想缓缓拂开了时间的积尘和灰烬,一点点从假相深处浮了出来。
姬倾取下石门边的火炬,就着折子的火点燃。火光一瞬间便照亮了前路,而昏昏光影的边缘,模糊的暗色里,暗红的棺椁无声躺在黑暗的怀抱中。
他盯着那棺椁,看了司扶风一眼,垂着睫影,似有似无地笑:
“有一件事,我原本一直想不明白,现在我大概能猜到了。”
司扶风的眼睛唰一下亮起来,满脸急切的追问:
“什么事!”
姬倾的侧脸拢在火光里,那融融的光勾勒出疏冷的轮廓,像岁月尘封的冰雕:
“我师父的死。”
他顿了顿,目光幽幽落在那孤独的棺椁上:
“现在想来,也许、和一个疯女人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