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栖楠对小姑娘的东西毫无兴趣,摇了下头道:“那还是算了,女孩子家的东西,除了好看没啥用。明天我带你去找铁匠吧,这玩意看着太复杂了,还是你自己和他说吧。”
“那也行。”秦西收了图纸,又问,“你今日不是去城里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我以为你得在那待上个两三天呢。”
“别提了。”李栖楠唉声叹气,“我发现那弓箭有问题了就赶紧去跟我姐夫说,等了半天才等到人,不夸我也就算了,还把我一顿训让人押送了回来,说最近一个月都不准我回去。你说过分不?”
“一个月不准你回城里?”秦西沉吟了下,目光从李栖楠衣襟上的回形纹掠过,“我看你身家富贵,必定是京城官宦人家出身。”
李栖楠嘿嘿一笑。
秦西也笑:“若是你家中不准你回去,那恐怕是京中近日要有变动,怕你被牵扯进去吧。”
“嗨,你想多了吧。”李栖楠不信,“你不是一个猎户吗?怎么会有这个想法?”
秦西淡定应付:“山里见得多了。风雨欲来时,山中可从不见幼崽出没。”
李栖楠本想反驳“幼崽”的,想了一下,觉得自己好像还真属于没用的“幼崽”,于是决定先说正经的。
他挺直了些身子道:“你说的有点道理,但是你不了解我家情况,暂且不提我爹,我姐夫他可是……身居要职……就算京城有变动也牵扯不到我的,他不让我回去,多半是我姐又吹了枕头风,想让我在城外吃苦头。”
“……你一个人住这么大个庄子,这也叫吃苦头?”秦西觉得好无语。
“无聊啊!都是些丫鬟下人,连个说话的都没有!”李栖楠抱怨完,又把话题拉了回去,“总而言之,什么京城变动,都是你想多了。”
“希望是吧。”秦西道,然后站起身,月光下俯视着他道,“可还有事?没事我去睡了?”
消磨了这么长时间,李栖楠也有了些许困意,便各自回房了。
第三天,弓柄晾晒好了,弓弦、羽箭也都成型了,秦西特意去请教了下老铁匠,把弓角处加固了一下,组装好了才递给许莺莺。
成人小臂那么短的一张弓,许莺莺也能拉得开,试了几下后,她笑着说:“这个不磨手的,也不重。”
“那不是当然的吗?弓柄上都裹着鹿皮了。”李栖楠觉得不太满意,他的弓箭比许莺莺的大上许多,上面还有防护的铁具,举起没一会就累得小臂发疼。
秦西充耳不闻,倒是许莺莺看了他一眼,马上被秦西点了下脑袋:“不准耸肩,手腕又偏了,我前两天怎么跟你说的?”
许莺莺立马回了神好好听他说话。
瞅着秦西没搭理他,还是只绕着许莺莺打转,李栖楠感觉自己被差别对待了,大少爷脾气上来了,弓箭一扔,怒声道:“爷不练了!”
要秦西说,那就是不练拉倒,连个小姑娘都比不上还好意思发火?
但毕竟还有事要他帮忙,秦西忍了忍,捡起了地上的弓箭,却还是没理李栖楠,而是对许莺莺道:“莺莺看着,我给你做个示范。”
李栖楠这把弓箭用的都是上好的材料,防护也是精铁做的,连羽箭都是漆着红色油彩的艳丽模样。
秦西竖起一根箭羽感受了下风向,这才问李栖楠:“那边树上是谁的风筝?”
李栖楠眯眼看了过去,靶场外近百米处高大的树枝上挂着一只孔雀风筝,正随着清风悬空摇摆着,他恹恹道:“先前我姐姐弄的,丝线缠在树梢上,太高了弄不下来。”
“嗯。”秦西示意许莺莺看箭羽观察风向,然后引弓对着树梢上的风筝。
“你要把那风筝射下来?”李栖楠来了兴致,三两步走到秦西身旁,眯眼看了看,他说道,“那你得射中系风筝的线才行,那线连看都看不清楚。我赌五百两银子你绝对射不中……”
话音未落,“嗖”地一声,羽箭带着风从他眼前划过,他眼前一花,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见树梢的风筝猛然挣脱了一般,轻飘飘地往半空中荡去,又缓缓飘下,落在了远处院墙外。
许莺莺已经拍起了手,“秦大哥好厉害!”
秦西跟着笑:“原来京城赚钱这么容易?”
输了银子的李栖楠则呆滞了一下,回神后,连忙喊了下人:“去把风筝捡回来!”
吩咐完扭头去看秦西,满脸迫切,行了个不三不四的拱手礼道:“师父!师父你收我做徒弟吧!我一定好好学!”
*
宫门口,繁华的马车正要起步,有人大喊着从宫内追出,边碎步走着边高声喊道:“留步!勤王殿下,殿下!太子有事请您去东宫一叙!”
马车内荀盛岚眼皮子动了动,还是没有睁开。周移的声音传来:“殿下?”
“让人过来。”
宫内追来的是个小太监,气喘吁吁地停在了马车旁,道:“殿下,太子有请。”
好一会马车内都没有任何声音,在小太监忍不住想要抬头往马车里窥探时,才有清冷的声音传出:“你回去转告他,就说我也有事要和他谈,但是是在朝堂上谈。”
说完,马车就动了起来,小太监不敢阻拦,只能眼睁睁看着马车驶远。
马车行至大街,外面叫卖声不断,吵得人心头烦乱,荀盛岚思考不下去,皱着眉头敲了车壁问道:“周礼仁的罪证可齐全了?”
外面跟着的周移道:“万无一失,这次肯定能让太子断了这一臂!”
“盯紧点。”荀盛岚嘱咐了一句,又仰头闭眼休息。
也不知道是天气太热还是外面太吵,就是静不下心。
在马车外一声孩童啼哭响起时,他“唰”地掀开了车帘,正好看到街边有系着红绳的女子走过,心头一动,他对着周移道:“去梨花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