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眠眠颔首,目光终于移向湖面,栈道已经修整了大半,木板整整齐齐地搭在水上,隐约能看见藏在水下的木柱。
几个侍卫正泡在水中,举着木板的手微颤。
她看了一圈,没见到哥哥贺骁,想必今日不当值——若是日日都泡在水中,整条腿都要废了。
“吴尚仪,这栈道什么时候能修好?”贺眠眠收回目光,“瞧着已经过半了。”
距离太后娘娘的寿宴也不过十余日了。
“想必三四日便可通行了,”吴尚仪只当她厌烦了乘船,宽慰道,“很快便好了。”
只能见到哥哥三四日啊,贺眠眠目光微黯,心中又有些放松,三四日之后哥哥便不用受这个苦了,她又高兴又不舍。
若不是因为月事,她与哥哥见面的机会更多,贺眠眠深深地叹了口气。
“四处走走吧,”吴尚仪轻声开口,“看看还有什么要添置的。”
贺眠眠应是,一想到明日就能见到哥哥,她便有些雀跃。
次日,贺眠眠终于见到了贺骁。
不过他们相隔甚远,不能说话,只能偶尔隔着湖水相视一笑。
日头渐升,湖心亭中凉风吹拂,甚是清爽,贺眠眠没觉得有什么,但是湖中侍卫们额头上亮晶晶的汗渍提醒着她外头炎热的天气。
她蹙眉看了眼烈日,昨日好歹是个阴天,虽然无风却也不热,今日这太阳大的出奇,炙烤得人快要融化。
贺眠眠顿了下,轻声问道:“吴尚仪,可有为侍卫们送些解暑的东西?”
吴尚仪道每日都有绿豆汤,这几日并未有人中暑。
贺眠眠觉得不太够,她思索一番,想起前几日吃的冰镇樱桃酥酪,她眼前一亮,道:“吴尚仪,我想为侍卫们送些吃食。”
她是长公主,食邑千户,这几日的冰镇吃食她还是能略尽绵薄之力的。
所以小半个时辰后,侍女们便端着冰镇酥酪过来了,侍卫们停下手中的动作,真心实意地朝贺眠眠道谢。
贺眠眠微微抿唇,她当不得这一谢,她只是想让哥哥过得舒服一些而已。
没想到晚膳的时候,连太后都问了起来:“眠眠,哀家听闻你为修建栈道的侍卫送了冰镇酥酪?”
贺眠眠咬了咬唇,低声应是。
她不敢邀功,怕泄露哥哥贺骁在做侍卫的事情,是以她给昨日便到寿安宫居住的昭昭夹了一筷子菜,好让他说些什么岔开话题。
只是在她到来之前,昭昭被萧越训过话,所以就算萧越如今不在,他也萎靡着,只谢了她便没再说什么,瞧着很是可怜。
“你倒是个心善的,爱民恤物,视民如子。”太后目光慈和地望着她。
这是相当高的赞赏了,贺眠眠当不起,不由得坐立不安。
不过太后接下来没再说什么,贺眠眠松了口气,没想到用过膳后太后却拦住了她。
她心中一咯噔,祈求不是哥哥进宫的事情被太后发现了。
垂首跟随太后进了到了寝殿,贺眠眠终于鼓起勇气抬眸看了太后一眼,她的眉舒展着,唇角噙着一丝笑意,似乎心情不错。
贺眠眠心下微松,正要开口,太后却从袖中掏出一张小笺。
贺眠眠接过来,还没看清上面的小字,不经意间闻见清淡的苏合香气,她微微一顿。
“你被封为长公主许久,哀家都没给你一个封号,如今也是时候了,”太后目光慈爱,“你来瞧瞧。”
贺眠眠这才回神,目光落在那几行小字上,笔触凌厉,力透纸背。
“永清、永安、永昌……”她轻轻念出来,目光在前两个封号上徘徊。
“这些都是哀家与皇上亲自挑的,”太后笑容不变,“皇上偏爱永清,哀家喜欢永安,你钟意哪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