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何不跪？”

苍老的声音响起，就像是一句质问。

苏子姜却并没有回答。

“我的孩子。”

教皇又柔和地说道：

“为何不跪吾主？”

苏子姜依旧沉默着。

教皇将权柄一顿，霎时又狂风大作。

苏子姜的破布灰袍在半空中猎猎作响。

她的耳朵、翅膀、尾巴，全都显露无疑。

风刹那间就停了下来。

“哦？”

教皇的声音耐人寻味。

“是个半精灵？”

………………

苏子姜的尾巴不听话地在地上扫了扫。

看上去就像是在向教皇示威一般。

天知道这根本不是她本意。

“半精灵，你犯何罪？”

教皇忽视了这点，语带怜悯地问道。

“我没犯罪。”

苏子姜冷声回答。

若是原主的话，可能会认为着，生而为半精灵，就是她的原罪。

可苏子姜却挺喜欢自己的耳朵、翅膀、尾巴的。

虽然它们偶尔会不听话。

一如此时她的耳朵尖还翘了翘。

伏在地上的小年轻，这时又跪爬着向前。

“吾主在上。”

“教皇大人。”

“这个可恶的半精灵，她犯下的是偷窃罪。”

“她偷走了我的钻石！”

小年轻激愤地控诉道。

“赃物在哪里呢？”

教皇沉着地问了一句。

“已被缴获了。”

骑士将钻石呈了上去。

他是怎么也不敢当着教皇的面私吞的。

想来这小年轻心眼儿还忒多。

教皇捏着钻石把玩，折射的光芒有些炫目，教皇微微地眯了眼。

“这确实是蛊惑人心的事物。”

教皇说出了一个陈述句。

似乎已经确立了苏子姜的罪行。

这般的小事儿，本不必劳烦教皇，骑士已是足够。

离教皇不远处突然有人出声打断。

“这是小人的钻石。”商人仍伏在地上说道，“小人以买卖宝石为生，此乃是这类钻石的样品，其下刻得有计数编码的，您可以查看以验真伪。”

教皇又仔细地觑了钻石一眼。

确实是发现了编码：D170401。

“字母是宝石的材质，D也就是Diamonds。”商人又接着解释，“后面数字是宝石生产日期——170401。”

确实是都能对得上的了。

“这确实是蛊惑人心的事物，竟会使你暴露丑恶的嘴脸。”

教皇转向小年轻哀叹道。

脸上浮现的是悲悯一般的神情。

哇哦！

苏子姜心想。

他好会给自己找台阶下。

不愧是活了那么久的老油条。

“这本不该是宝石的错，它是多么美丽的事物。”商人唯恐教皇会断他的宝石交易，“小人新得了一批珍奇，是数百年间都罕见的。想来除您之外，没人配得上的。”

“并非是我配得起，但与神灵相通之时，必是要尊重敬仰的，就安在权柄上吧。”教皇抚摸着权柄笑得和蔼，“吾主会听到他的子民的心声的。”

商人又叩了几个头，嘴里一直在念叨着。

“吾主在上。”

？？？

吾主！

苏子姜诧异：吾主难道不是面前的教皇吗？

“将这钻石物归原主吧。”

教皇说道。

骑士在商人和苏子姜之间游移。

“她曾对小人有过恩情。”商人出口道，“小人已将钻石赠予她。”

教皇略微地颔了下首。

苏子姜手脚上的麻绳又被捆到了小年轻身上。

钻石被扔进钱袋，混着拾起来的铜币，又递给了苏子姜。

她没有丝毫的高兴：这就像个烫手山芋一般，她只是想找食物垫肚子。

无由端地竟卷进了这些烦心的一连串事情。

苏子姜自从暴露后，就没再掩饰自己的半精灵身份，尾巴一卷到了手上。

偶尔着尾巴还是能够受苏子姜驱使的。

教皇眉头隐约地跳动了一下：他实在没想到这个半精灵竟然会猖狂至此。

教皇心中厌恶精灵的，对半精灵也无甚好感，可人族近来日近衰微，为了去抵抗其他种族，也想要去与精灵合作。

毕竟着也只有精灵族偏安一隅，未曾多生事端，卷入种族争斗，却隐藏了不可估量的独特实力。

既要合作，又不交好，只能投诚。这个半精灵显然就是一个契机。

她是谁都无所谓，人类和精灵各打算盘，她只是一个象征。

“我的孩子。”教皇亲切地呼唤，“跟我走吧。”

苏子姜没去答声，教皇又重复了遍。

环顾四周皆无反应，苏子姜指向自己，挑高了眉去问教皇：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