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韩知竹目光在程雁书脸上逡巡一番,又笑了,“纯良?”
程雁书目瞪口呆:“大师兄,你真的笑了?”
“有何不妥?”韩知竹不解。
“我以为你不会笑!”程雁书追着那尚未淡去的笑意移不开视线。
韩知竹奇道:“谁能不会笑?”
“可是你平时都不笑啊。”
“无可笑之事又何必一定要笑?难道如薛少掌门般,才算是会笑?”
“哦,大师兄,你也会内涵人了。”程雁书挑着眉笑得活泼,引得韩知竹又安静地笑了。
而他肚子里的“咕噜”声加入进来,还挺和谐。
韩知竹转了话题:“铸心堂山下的南溟镇,夜市极其出名,你和薛少掌门、宋少掌门那夜游乐不归时,可有去过?”
“是吗?”程雁书明显很遗憾,“刚进镇子时我还想逛逛,谁曾想薛明光太怕他三叔又来抓他,哪条巷子黑就往哪儿钻,他们两个少掌门,我一个四镜山第一梯队的四师兄,在南溟镇硬生生被他作成了三个鬼鬼祟祟的可疑人物,没被人当贼抓了,纯粹是我们长得端正,加上运气好吧。”
他大叹口气:“最后他终于找到了一条最破最烂的巷子里最应付的客栈。说好的游乐,我一口汤都没喝到。”
韩知竹道:“那此刻,便去看看吧。”
及至到了南溟镇,远远已然看到了夜市繁华的灯火,程雁书仍然觉得不太真实:他大师兄,这是带着他来逛街了?
想了想,程雁书还是认认真真问韩知竹:“大师兄,我真的可以逛逛吗?”
韩知竹颔首后,程雁书立刻开开心心拉住了韩知竹的手腕:“那我们快去!”
南溟镇依托铸心堂,又独得莽海渊的气势,虽然只是个山下的镇,但人来人往的热闹劲儿,和程雁书去过的雍州城也不差多少。
夜市更是吃喝玩乐四角俱全,规模不小,灯光流转间满是热闹的人间烟火。
程雁书眼见背着糖葫芦树的小贩在前方,立刻拉着韩知竹衣袖:“有糖葫芦!大师兄你吃吗?”
韩知竹看一眼那红艳艳的山楂果糖葫芦,问:“你想要?”
“我受罚呢,不能吃。”程雁书恪守被罚的设定,又小声笑说,“而且糖葫芦里面的山楂果都好酸,我吃不了这个。”
“那你想吃什么?”韩知竹像是忘了执罚这件事,“我与你一起。”
程雁书瞪大眼:“真的?我能吃?你下一句不会是说,‘吃两戒鞭’吧?”
他从袖袋里掏出铁杵,给韩知竹看:“我可一点都没磨……”
韩知竹微微颔首,指节一弹,淡青色弧光混在流光溢彩的夜市光影里并不醒目,但程雁书手里握着的铁杵,被这弧光一过,已经细得说是针也不算昧着良心了。
他浅笑:“你已完成了。”
程雁书举起那根新鲜的针,对着光微微眯眼看了看,又踏前一步,把那根针放在了韩知竹的手心:“大师兄,你这可是监守自盗。”
微微仰头,靠近韩知竹耳边,他低声道:“大师兄,你破戒了——为我。”
轻悄的声音,和温润的吐息,像小刷子,拂过韩知竹耳后,钻入他心里。
他侧头看程雁书。
视线交缠间,喧哗热闹的夜市,倏而成了遥远的背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