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是真的生气了。

下朝之后楚凝打算去林家同晏清兄长把话说清楚，再把玉玦还给林晏清。这次燕亲王没有跟上来，估计燕亲王应该短时间内顾不上骚扰他，毕竟自身难保。这么一想楚凝还挺高兴。

只是高兴没半盏茶的空，端亲王再度过来拦住了他。

“端亲王安好。”楚凝低头行礼，语气平平。

“楚将军安好。”端亲王风姿优雅地点了点头。他的一举一动像是专门练过一样，看着说不出的优雅。“看将军神色匆匆，可是要去林家？”

楚凝有些奇怪，不知道端亲王为什么知道。

端亲王低头瞥了一眼楚凝腰间的玉玦，笑容里隐隐透出几分危险的意味。然后又抬起头来，脸上还是与平时无异的冷淡表情。“那还请将军替本殿下问个好。”

端亲王抬头，眼神意味深长。

楚凝心中一颤，立刻行礼问安快步离开。

端亲王望着楚凝慌乱的背影，露出一个志在必得的笑容。

现在他只需要……等着楚凝来求他。

楚凝快步走出宫门口，长明一直在外边守着，见到楚凝连忙迎了上去。不过没由得他说话就被楚凝打断。

“走，去林府，要快点！”楚凝干脆利落地钻进马车，声音里带了几分焦急。

长明愣了一下，慢了一步。楚凝坐在车里等不及慢悠悠的马车，干脆从马车里拿出备用的长剑，一剑砍断马车上的绳子，一跃而起骑上马就向林家的方向飞驰而去。

长明在后面又追又叫，一回头自家的马车还躺在原地，看看马车看看少爷，一时之间不知道到底该管哪一边。

楚凝骑上马便直冲林府而去，一路上横冲直撞，本来一刻钟的路缩短了几乎一半。不过好在他骑术了得，倒也没有撞到人。

然而等他到了林府大门口的时候，却看到宋晚衣站在外边，一队官兵进入林府，似乎在搜查着什么。林家的老管家已然老迈，在门口慌里慌张地劝阻着。

楚凝立刻翻身下马，走到一半却被京畿军的人拦住。

“京畿军执行公务，闲杂人等一律退散！”守在外边的士兵身姿挺拔，语气严肃。

“我是巡京队队长楚凝，让我进去！”楚凝扯下腰间的腰牌递到士兵面前。

“楚将军！宋将军吩咐，闲杂人等一律不得入内。”士兵站得更加挺拔，挺起胸膛拒绝楚凝。

虽然事态紧急，楚凝还是不由得赞叹一句京畿军治军有方。

大约是听到这里热闹，林家的老管家瞧见了楚凝，连忙连滚带爬地跑了过来。

“楚将军！楚将军！”老管家看到楚凝声泪俱下，走到楚凝面前的时候还摔了一下。

“你先别急，到底出了什么事？晏清兄长呢？”楚凝心中一紧，但是他知道此时还不能慌，一定要问个清楚明白。

“少爷他……”老管家声音哽咽。“端亲王一派在古玩街里查到了一批反梁复周的罪书，通过这一批书查到了少爷头上，在少爷的私家别院里查到了罪书。现在少爷已经被大理寺带走，林府也接到了搜查令。”

“什么！怎会如此？”楚凝心中惊讶又疑虑。之前他与晏清兄长一同逛的，他记得晏清兄长并没有买多少书。

“之前少爷去了不止一次，大约是有下作的贱奴被人买通陷害少爷。”老管家长叹一声，眼睛通红。“如今整个林府都是被盘查的对象，自身难保，再加上林府情况复杂，就更别提帮忙首当其冲的少爷。”

“奴才知道这话不应该提，只是奴才知道您素来与少爷交好，就算远在边关也时常通信。”老管家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请您救救少爷，只要能留下一条命，怎样都好，只要是能留下一条命。”

“您快起来！”楚凝还想去扶，被周围守卫的士兵阻挡在外。京畿军已经发现老管家跑出来，几位士兵立刻过来把老管家带走。

楚凝还想说什么，往前一步却被拦住。他低头迟疑地上马，慢吞吞地回到了家中。他回来的时候长明也刚刚拖着马车回来，便直接叫他去打听情况。

楚凝则是暂时在家中等消息。

他在边关多年，在京中只有徐承玄和林晏清这两位旧友，想要去大理寺打听消息也无人可寻，只能让长明去试试问问当年与楚家祖父交好的官员。

只是祖父逝世多年，恐怕交好的也死的死病的病，打听不出什么东西来。楚凝在家中急得团团转，却强迫自己要冷静下来。

可是这件事实在难以界定。若在平时，定个不恭之罪也就罢了。如今看林府的架势和端亲王势在必得的模样，恐怕很难善终。若是一个妄图□□之罪，估计不止晏清兄长，整个林家都会成为一抔黄土。

楚凝在家中左等右等，终于在天黑的时候等到长明打听消息回来。

长明一进屋就灌了一大杯凉茶，喘了好久才上气不接下气地讲道：“奴才去之前楚家的旧友，却没能问出什么来。又拿了您的腰牌去了大理寺，那边有京畿军守卫，不管是谁都不许靠近。倒是回来的时候碰见了谢大人身旁的知翡。”

“知翡说什么？”楚凝急忙问道。

“知翡说……他说……”长明犹豫不决。

“快说！”楚凝心里焦急，不由得加重语气。

“知翡说已经查出古玩街里的罪书是反梁复周组织兴周会印制的书籍……陛下知晓后龙颜大怒，下令彻查。林晏清林大人已经入了大理寺监狱，林府也被暂时封闭起来，不允许任何人入内。”

“怎么会……”楚凝闻言微怔，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当晚楚凝一夜未睡，思考了一整晚也没想出什么办法。

第二日早朝的时候皇帝狠狠斥责了林家与林晏清，甚至把燕亲王求情的奏折直接扔了出去。楚凝也写了奏折，却连呈上去的机会都没有。

下了早朝，楚凝下意识地想去找谢珩，却发现今日谢珩竟然告了假，没来上朝。

楚凝略有些失魂落魄地走出宫门，心里焦急万分，却有力无处用。他坐上马车，想起昨日端亲王的话，明显是在暗示林家这件事……就是端亲王所为。

“少爷……咱们先回家？”长明在马车外轻声问道。

“不，去端亲王府。”楚凝犹豫半晌，最后才说出口。

既然端亲王有把握那样说，就已经笃定楚凝肯定会去求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