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药液解冻回温时,他转身回客厅拿了小药箱。
药箱依然摆在高高的玻璃柜上,只是这次跳起时,却不会再有一则通讯莽莽撞撞地亮在身前。他将棉球与酒精一字排开,又点开莫文的通讯卡。
通讯框里,还保留着白见俞打招呼说不去的草稿,他一字一字地将它们删空了。
【明天的有慈善晚宴,】他重新敲下,【方便早点来接吗?】
*
莫文深夜接到讯息,嘴角一抽。
白见俞发的是留言,他清楚莫文的养生作息,本意大概是想让他早上起来看到的。
问题是他现在根本没睡啊?
他瞟了一眼身边的通讯影像,认命地回复道:【你这两天似乎不太舒服,要不要直接推掉?】
敲下这行字时,他都能想象到身旁的影像中,钟皑的眉头拧得越来越紧。
药液的回温还要等上一会,白见俞趴在桌上,忽然感觉到光脑震了一下。
莫文居然立刻回复了,他瞥了一眼,打字:【不用。】
“……”
莫文战战兢兢地把通讯框拉到钟皑眼前。
钟皑果然面色严肃,看完后,他说:“你直接把我的通讯转接给他。”
经历过次级星塞的跌宕起伏,钟皑已经熬了快一天一夜,神色依然奕奕,只有眉间压着轻微的倦意。
身后的背景显示他在星舰上,不知要前往哪里。
“帝星不安全,”钟皑表情凝重,“我亲自同他说。”
*
那端的莫文忽然挂来一个通讯,白见俞不知道什么事情让他这么着急,还是顺手接了。
白色的虚线在空中飞速流转组合,排出了钟皑的脸。
通讯从莫文那端转接过去,钟皑眼前的影像闪烁着虚幻一下,很快看见了白见俞的影子。
他坐在厨房的吧台前,转身去够冰箱门。冰箱距离他身下的高脚椅还有点远,这使他上身紧绷,从指尖到腰部拉出一个流畅的弧度。
青年的身躯柔软修长,在暖黄的光照下,淌出微亮的光泽。
那一帘光芒好像有什么魔法似的,钟皑原本来势汹汹,要说的话却一下子卡在了舌尖上,有那么一瞬间,他呼吸都是凝滞的,片刻后,才掩饰地把目光转向另一边。
这时他才注意到吧台上排开的酒精与棉签,小药箱整齐地放在那里,箱盖上还躺着一支针管。刚从冷藏室取出,管壁还攀着新鲜的雾气。
军队经手的案件中里,这种来历不明的注射器总与毒|品脱不开干系,钟皑大脑里的那根弦登时嗡的一声,险些没当场崩断了!
他立刻厉声问:“你在做什么?”
听到声音,白见俞回头看了一眼。
不期然见到钟皑,白见俞愣了一下,身体在那一刻失去重心。幸好脚尖抵住踏板,这才没从高脚椅上摔下来。
他撑着冰箱门借力坐回原位,脸上浮现出一丝无语,细品之下,还有点无奈的意思,径自拿起酒精棉球,擦过手臂。
湿润的皮肤上,淡青色的血管更加明显,钟皑又急又气却无计可施,大声道:“白见俞!”
他焦急地重复问题,“注射器里装的到底是什么?”
这时白见俞已经倒置针管,缓缓推出了里面的空气,棉球划过一道白色弧线,落在垃圾桶里。
一滴透明的液体从针尖冒出来,他才终于看了钟皑一眼。
那一瞬间白见俞投掷而来的眼神奇怪无比,似乎钟皑说的是生活中最司空见惯、习以为常的小事,好比他有一天突然指着自己的房子问那是谁家一样,无语又无奈。
钟皑这才稍稍回过味,意识到可能是自己想岔了——
白见俞又看了一眼手里的针管,这才疑惑地出声。
“怎么,”他的声音里还有一丝不解,“你没打过抑制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