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是什么样的宴星沂,周岩都会喜欢,这一点杨临当然十分清楚,从十年前周岩把这个女孩子带在身边护着开始,他就知道他们注定不会是普通的兄妹关系。
“这么多年,先生为什么不告诉小姐呢?您一直不说,小姐是不知道您对她的感情的。”
不想说吗?
当然不是。
其实在一开始发现自己对宴星沂的感情后,周岩就旁敲侧击过。
那是个冬天,清远从来没有下过那么大的雪,天气很冷,是下午两点左右,周岩正在开会,接到了宴星沂老师的电话,被告知宴星沂又逃课了。
他从会议室离开,想到她有可能去的地方,一个一个找过去,最后在姜澧常带她去的酒吧里找到她。
彼时的宴星沂喝得烂醉如泥,看到他却忽然跑过来扑进他怀里,周岩着实愣了好一会儿。
怀中的少女馨香温暖,细细的手臂环着他的腰,使劲儿地往他怀中蹭,黏人得叫人没有办法。
周岩原是因为她逃课很生气的,可这刻,却忽然生不出一丝脾气。
他将姑娘抱起来,宴星沂也极其乖巧,搂住他肩,靠在他怀里。
周岩因为她的乖巧而唇角微勾,决定暂时不计较她逃课喝酒,却万万没想到下一刻宴星沂说出来的话,活生生像一颗子弹,打进他的心里。
她喃着姜澧这个名字,流着眼泪求,“能不能不要离开我?”
周岩僵了僵,抱着怀里的人许久都没动静,原本温和的眼神渐渐冷下去,良久才垂下眼,看到宴星沂脸上的悲伤,不是因为他,而是因为那个姜澧。
回想以往,周岩这辈子就没有过想要却得不到的东西,所有人都捧着他,尊敬他,害怕他,一切都唾手可得,可这声“姜澧”,却叫他成为笑话。
他喜欢上的姑娘,原来心里有人。
后来他了解过她和姜澧在一起的那段时间,姜澧教给她许多,喝酒,抽烟,逃课,打架,上课睡觉,与老师对着干。
这对于一直循规蹈矩的宴大小姐来说,当然都是新奇的,所以就算姜澧不告而别,宴星沂也还是用各种各样叛逆的方式来纪念姜澧。
他也曾在酒后不清醒的情况下与她谈过姜澧,时到今日都记得宴星沂当时坚定的表情,笑着告诉他:“我要等,永远等他,我要嫁的人只会是他。”
宴星沂并不知道,她每多说一个字,都是在周岩心里多割一刀,到后来,周岩唇色已有些发白,仍平静的问:“为了我,忘记他,可以吗?”
她笑道:“别这样,别让我离开你。”
她是狠心的,从一开始就是,不打一声招呼就来到他身边,得到了他的庇护,却在他对自己越来越好之后变得任性妄为,想走便走。
周岩低下头,笑了一声,宴星沂看不到他眼中的自嘲,再抬头时,周岩语气变淡:“当我没说。”
他有了软肋,就是面前这个言笑晏晏说要离开他的姑娘,他不想她离开,所以唯有退步,准许她心里有人,狼狈的偷偷的喜欢着她,周岩有时候觉得,自己着实是个可怜人。
杨临问他为什么不说,能是为什么呢?说了之后让她更快的离开自己吗?在没有找到合适的时间之前,他不会贸然做什么,因为这姑娘,真的会狠心得说走就走。
见周岩一直没有回答这问题,杨临就知道这不是他该问的。
“抱歉,先生,我多嘴了。”
周岩“唔”了声,倒没有怪他。
杨临问:“先生要下去跟小姐打声招呼吗?”
周岩又往宴星沂那边看了眼,“我就不去了,你去一趟。”
杨临立即明白周岩的用意。
*
被宴星沂当面羞辱,杜倩自然满心屈辱和愤怒,但碍于她是宴星沂,也不敢表现出来,只脸色涨红,手不停的搅着衣服。
于诗感激的看着宴星沂,感动她居然再次替自己解围。
杨临含笑走过来,“小姐。”
“你怎么在这里?”
杨临笑了笑:“先生过来看您。”
“人呢?”
杨临转向左边,“车上。”
不光宴星沂,于诗和杜倩,以及周围的几个工作人员都纷纷朝那个方向看过去。
一辆线条凌厉的黑色豪华轿车停在那里,男人坐在里面低头点烟,眼神微抬,目光准确的锁住宴星沂,盯着她吸了一口烟。
宴星沂的心忽然毫无征兆的重重跳了一下。
“先生看到小姐这边似乎有麻烦,让我过来看看,小姐需要帮忙吗?”杨临笑着,眼神扫向杜倩和其经纪人助理,三人被这只笑面虎吓得后退半步,都看得出来,这是周岩又来护他的心肝儿了,摆明要给宴星沂撑腰呢。
宴星沂说:“麻烦都解决了。”
“既然如此,我这就回去告诉周总。”
宴星沂嗯了声。
周岩抽完一支烟,车窗缓慢上升,渐渐遮住他侧脸,杨临把车开走后,宴星沂拎着东西也准备离开。
于诗再次开口:“宴小姐,今天也谢谢您,您回去试试衣服喜不喜欢,如果喜欢的话,我还给您做。”
宴星沂淡淡点头,于诗满心欢喜的目送她离开,杜倩瞪着她哼了一声,于诗赶紧收敛起喜悦的表情,低着头钻进忙碌的剧组。
宴星沂回去后并没有第一时间看于诗送的东西,而是换上练功服去舞室,三个小时后才出来。
今夜她没回宴家,而是去自己独居的别墅,她需要一个安静的地方思考今日的反常,为什么在对视上周岩的眼神时,心跳会那么快。
没吃晚饭,她需要点酒,好在家里并不缺。